第二十四章
关谨回来的时候, 顾禾已经睡了。
但是因为心里沉沉的,所以睡得很不好, 脑子里闪现着各种情景, 像是在做梦,又像只是一种无力的想象, 反正是睡得非常不踏实。
以前从不为情所困的时候,顾禾只觉得自己总是睡不够,爬上床就呼噜呼噜地睡过去了, 一觉能够到大天亮。
但自从开始心怀肖策和关谨的事情,他就开始忧愁了。
有一句话叫做三十岁前睡不够,三十岁后睡不着。他觉得自己果真是已经三十岁后了, 这句话实在精当。
关谨进浴室洗澡的时候,有女佣人丽莎进来为他整理物品, 顾禾这时候有些醒了, 但他不想动, 也不想管,所以把被子拉得更高一些,继续睡过去。
关谨洗完澡有坐到床沿来看他, 还伸出手来摸他的额头,但顾禾没有动, 关谨只是摸了摸就放过他了, 出了门, 他应该是下楼用餐去了吧。
他在饮食上是很挑剔的, 在飞机上大约不愿意用餐, 或者,他是希望能够回来顾禾陪他一起吃些东西,但是顾禾睡着了,他也不好把他叫起来。
关谨是临近午夜了才进卧室来,这时候,顾禾是真睡沉过去了。
但关谨上床之后伸手搂过顾禾,因为用力过大,顾禾甚至感受到了疼痛,所以就醒了过来。
顾禾睡眼朦胧地看向关谨,声音含含糊糊,“你回来了?”
关谨哼了一声,“我早回来了,知道我会早回来,你就不能等我么,那么早就上床睡觉,平常也没见你睡得这么早。怎么,是不想看到我么?”
顾禾被他这带着怒气的话给彻底刺激醒了,睁大眼望向他,有种无力的难过在,但还是低声解释道,“身体不舒服,就早些睡了。我又不是故意。”
关谨的大手在他的脸上摸了摸,又抚上他的额头,发现并没有发烧的迹象,不过,听他说他不舒服,他还是很关心的,声音也不由变软了一些,“今天寒潮下来,下午突然降温还下雨了,你是不是感冒了。”
顾禾摇了摇头,将脸埋到关谨的肩膀处,又伸手环过他的胸膛,声音很低,弱弱的很无力,“没有感冒,只是太累了而已。而且昨晚上的酸痛现在都还没好,像是每根骨头都在发酸发软。”
他这样说,关谨才彻底消了气,伸手为他揉捏腰肢,道,“我昨天的确是没控制住,让你难受了。”
顾禾含糊地低低发出了一声鼻音,关谨低头看他,呼吸呼在他的头发上,暖暖的气息,让他觉得有点痒,他甚至这一瞬觉得是肖策在亲吻他的发丝,于是他身体不自主地僵了一下,然后抬起手来抚摸自己的发丝。
关谨没有注意到他的不自然,将他搂在怀里,低声道,“好了,睡吧,我也累了。”
关谨的确是累,身累心累,暗中保护顾禾的人的确是没能跟着顾禾进瓷器展览馆,但是,他们一直守在展览馆外面,却守到了肖策从里面出来上车离开。
于是,这给了关谨非常大的想象空间,他觉得顾禾是故意的,故意不陪他去开会,故意甩掉暗中保护他的保镖,就为了在展览馆里和肖策相见。
他甚至有些怀疑顾禾最近和他这样好,只是因为顾禾暗中在和肖策好,所以觉得对不起自己,以至于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就变得非常顺从。
他在别的事情上,从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因为他的选择很多,太多的人才等着忠心为他做事,但是顾禾不是的,顾禾是唯一的,只有这一个。于是,他几乎将他所有的疑心都放到顾禾身上来了。
特别是顾禾和肖策扯上关系之后。
他是无法忍受的,肖策要来抢走他的顾禾。
关谨虽然累,但是却睡不着,他在房间里幽幽的黯淡的光线里盯着顾禾的脸颊看。
有时候,他的确是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他会这么爱顾禾,爱到只能是他一个人。
他有不少朋友,都是世家子弟,他也定期和他们聚会,这种私人聚会,没有谁是会带家中妻子的,都是带情人,他见他们次次带的几乎都不一样,很少有两次带同一个的,他们虽然并不明说关谨从不带人不好,但是却开他的玩笑,说他是不是有隐疾,但关谨从来笑而并不辩解,说来参加这种聚会就是想和朋友们在一起好好放松一下,自然是怎么放松怎么来,对于他,不带人来就是最放松的时候,自然就这样来了。
其实,他有时候也想把顾禾带在身边的,但是总觉得别人都是的带情人,他带顾禾,是对顾禾不尊重,所以从没有带过。
他不能理解朋友们快速换情人的行为,他的朋友们也不理解他十几年守着一个人的行为。
他看着顾禾,他觉得,他对顾禾的感情,已经不仅仅是爱情了,顾禾就像是已经融进了他的生命他的血脉里。
他记得第一次见顾禾的时候,顾禾才刚十六岁,就像是一朵鲜嫩含水的菡萏,他守着他,闲暇的时光都用来想他,照顾他的生活,看着他一点点地长大,长成了现在这个模样。
任何别的人,都不能让他花费如此多的心力去爱去守护,他已经习惯了,顾禾要陪他到死。
他不知道,要是顾禾不在他的身边了,他会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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