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辛大惊失色,还以为老叔有什么不适,正想质问浮屠,倏地一道黑色光芒从老叔的怀中跃出,‘嘭’,一声轻响,落到了骨海上,是一只黑黝黝的匣子。
再看老叔,神情又恢复了恬静。
梁辛不明所以,浮屠却笑了起来:“不见盒子!风习习好歹是个鬼王,有这个东西倒不奇怪!”
‘不见盒子’和梁辛手臂上的须弥樟是一类的宝贝,都有乾坤收纳之效,也算是鬼王的神通之一,是风习习在草原上的时候修炼修炼出来的。
这种宝贝是炼化出来的,本来只有主人才能打开,可浮屠与风习习同宗,修为又远胜于他,想要破看也不费力,只不过盒子就废了。
不等梁辛说什么,浮屠就出手了,跟着两个人就都被埋起来了……
肉铺,烈酒,面饼,羊奶、盐巴,各种各样的草原吃食堆成了小山!老叔在草原上这一年,几乎见到吃食就想起梁辛,想起梁辛就把吃食收起来。
风习习过惯了穷日子,更过怕了穷日子,炼成‘不见盒子’之后又没什么可收的,心里念叨着有备无患,不知不觉里就攒下了一座小山。
梁辛又惊喜又感动,老叔不食人间烟火,收集这些吃食自然是想着自己,同时心里还有些忐忑,忍不住斜眼去看浮屠,这颗圆脑袋才是真正的大肚汉。
几根骨头飞起来,从吃食里扒拉了一阵,浮屠最终叹了口气:“我不吃熟的!”,跟着又给梁辛解释了两句,他帮风习习修炼,是用自己的煞气来锤炼老叔的身体,其间不需要老叔做什么,甚至连入定都不用,只不过他难以动弹。
老叔虽然无法睁眼,可五听俱在,小境里发生的一切他都清楚,自然也知道梁辛来了,见梁辛喊饿,他拼出全部力气,把自己的‘不见匣子’扔了出来,但是这一挣,让他之前修炼的进境也丢掉了大半。
在风习习眼里,梁辛吃口腊肉,恐怕也比他提高十年的修为都来得开心吧!
不见匣子被毁了,可还有须弥樟,这种乾坤法宝存贮世俗之物不腐不蠹,千年也不会变质,梁辛对着老叔用力点点头,捏起指诀把吃食收起,只留下了两条肉铺马上吃。
其实到了现在,浮屠早已确认了他的身份,梁辛提出要走浮屠也不会阻拦。
不过小境里的情况,对正缺少时间练功的梁辛而言,无疑是一个大大的造化,在这里练成十二阵再回去上面也许才过了几天,可要是出去练,谁知道要用三五载还是十几年!也就是因为这份时间的差异,梁辛无论如何也要再和老叔聊上一阵再走。他上去哪怕只喝一杯茶就立刻回来,老叔也要等上几个月吧……
没日没夜的苦练,进度却缓慢得无以复加,直到八阵六星之后,他再也无法寸进了!体力一次次被掏空,随之消磨的还有耐性。即便梁辛再怎么坚韧、执着,可毕竟还是个人。
付出百分却只回报一分,他认了;可付出万分却不见回报,任谁也不甘心!
小眼中的付出的辛苦,稍一回想都让他胃里泛酸水,难过的几乎呕吐。八阵连打是极限,之后凭着韧劲一路强撑,又多打出六个星位,但是随之而来的,却是一道自己绝无法再逾越的鸿沟,他把牙齿咬麻木了,把眼睛瞪酸疼了,可打不出就是打不出。
即便打出了又能怎样,九阵突破之后,还有十阵、十一阵、十二阵,不完成最后一步,所有的努力都是白搭,累得把眼珠子都掉出来也没用,最多也就换来浮屠的一声欢呼:你不要了?那我吃了?
不知不觉里,心态渐渐的变了,从乐观、积极、努力,变成了不甘、不服,甚至是……赌气。
到后来,连浮屠都看出不对劲了。
在练习时,梁辛越来越浮躁,双眼满布血丝,额头青筋暴露,时不时都要嘶吼几次来宣泄怒气……直到有一次,梁辛明明已经彻底脱力,从半空里跌落骨海,可依旧咬牙切齿,也不知再看着谁,呼呼的粗喘中,突然怒嗥一声,本已绵软的身体猛的绷直,从骨头上直挺挺的跳起来,双拳乱舞毫无目的的一通乱打!
浮屠先是咦了一声,随即圆脑袋晃啊晃的,迅速游到了一旁,这才笑嘻嘻的说了句:“还真有点像走火入魔……”
话音未落,身后的骨头山就传来一阵喀喀乱响,老叔表情焦躁,周身缭绕的青黑煞气暴涨。
浮屠还是笑呵呵的,望向了老叔:“莫慌莫慌,是有点像,又不是真的走火入魔,不过是心里攒了些戾气,现在爆出出来不是坏事!”
普通人是空罐子,修士是收集了天地灵元的罐子,而梁辛早在大海深处就已经将本源与身体融合,可以看做是个实心罐子,根本不会发生真元逆冲这种情况,当然也谈不到走火入魔。而他体内的七蛊星魂,天生有护住习性,只要星魂不受伤,就会统御着自己的真元,无论什么情况都不会去伤害主人。
梁辛现在的情形,最多就是个怒火攻心,一时蒙蔽了心智。
骨山停止了躁动,不过老叔的表情却依旧焦躁,浮屠继续笑着对老叔道:“就恐怕、恐怕他会活活把自己累死……”
梁辛苦练到脱力,现在全靠着一股怒火来支撑,这种透支对身体极大,再发狂中把自己活活累死的例子可并不少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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