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元帝打量了眼似乎又哭又笑的严谦, 心头微微一酸,剩下的那点郁气莫名消散了些。
这两年里,他冷眼看着严谦一天天等着,年近三十还未动过娶妻生子的念头, 绝望地等待一个不知道会不会回来的人。若说心里没有一点触动,自然是不可能。
其实若非这样,无论笑笑如何哀求, 他也不会如此轻易同意赐婚。严谦即便有万般不好,至少对笑笑的心是真的。而那些值得挑剔的地方......也不是他的错。
一时间,崇元帝心里思绪纷杂,竟隐约生出些怜惜之意。笑笑尚有他这父亲为她操心, 严谦遭遇本已足够孤苦, 还被他处处苛求。
“陛下,可否容臣......”严谦似是陷入了某些难以平复的情绪,略微失神地开口求道, “先行回府?”
崇元帝知道他要回去见谁, 叹了口气道:“去吧。”
他今天本要与严谦提起未婚夫妻成婚前不能见面的规矩,将女儿接回宫来住,如今也......罢了, 总归笑笑早晚要与时远在一起,他自然只能盼着他们感情好, 又何必枉做这恶人。
*
公主府。
闻人笑、玉罗、阿鸳与留守在公主府的几名女官们围坐在桌边, 一起听她们说这两年京城发生的事。
“公主您离开后, 福王爷一家被判了当街腰斩, 除了世子殿下,因未参与谋反被赦了一命、只是落发出家,以及福王府的康宁郡主似乎在行刑前就因病暴毙。”
“咦,”闻人笑托着腮笑起来,“堂哥还活着,真好。”
见她开心,女官也笑了笑,接着道:“汝阳侯府那边,四小姐在一年前嫁给了田尚书的第一次,六小姐也定了亲,婚期就在两个月后。”
想起什么事,她面色微微变了变:“您的表哥侯府大少爷娶了表小姐周月儿。”
闻人笑愣了愣,眼中的神色诧异又古怪,玉罗也是满脸一言难尽的神情,就连阿鸳都抬了抬眸。
大约八卦确实是所有姑娘的天性,女官说起这事,眼中也露出些兴味的光:“说来也巧,就在公主您离开的时间前后,您的姨母周夫人被夫家休弃。周月儿跟着她离开了周家,却不知为何被侯府拒之门外。”
“后来呢?”闻人笑眨眨眼,好奇地催促道。
“后来呀......”女官有一瞬间欲言又止,斟酌着道,“这件事京城中也不少人都知道,奴婢也不太清楚细节。当时周月儿母女二人无处可去便住到了客栈,大少爷时常会关照他们一下,不知怎的,没多久便传出定亲的消息。”
闻人笑摸着下巴“啧”了声,心中猜了个十之八九。对于这事儿她倒也说不上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也就是听个乐,总归与她没什么关系。
估摸着严谦快要下朝回来了,她便让其他人都先散了,准备去隔壁找他。
一个上午没见,想他。
低头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穿着,闻人笑准备起身换件好看的襦裙。
一抬头,恰好看到立在窗边的严谦。他还穿着一身朝服,眼里是她看不懂的复杂神色。
“你怎么来了,”闻人笑笑眯眯地坐在原地朝他张开手臂,“我还想去找你呢。”
严谦大步走过来,单膝跪在地上把她搂在怀里,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公主。”
“嗯,”闻人笑柔声地靠在他怀里,被他宽大的袖袍轻轻包裹,像雄鹰的羽翼一样令人安心,“怎么了?”
严谦低头看着被圈在自己怀里的美丽少女,一颗心从未如此满满当当,沉默了一会儿道:“委屈你了。”
“怎么忽然这样说,”闻人笑依赖地搂住他的脖子,“我可没有受委屈。”
“我都知道了,”严谦声音微哑,眼角悄悄露出几分对自己的厌弃,“对不起,我......”
他让她独自承受了那么多,等到她回来后还对她那样恶劣。
闻人笑安慰地亲亲他的脸颊,轻声问道:“父皇都告诉你了吗?”
“嗯,”严谦站起身在椅子上坐下,小心翼翼把闻人笑放在自己腿上,声音透出一丝轻轻的欣喜,“你没有离开我。”
闻人笑仰起头看他,眉眼间有些紧张的神色:“你能不能......不生父皇的气?”
“不会,”严谦用粗糙的手指摩挲她的脸,“我,真的......感激陛下。”
将心比心,若他有个像闻人笑这样可爱的女儿,也一定不愿意让她嫁给他自己这样的人。无论过程如何刁难,陛下最终能够赐婚已是开明至极。
在闻人笑离开的两年里,若说有怨恨,其实也是有的。怨她不告而别,更怨自己留不住她。可是只要她回来,只要她再用那双美丽的桃花眼看她一眼,他就没出息地什么都忘了,心里只剩下感激,
怕闻人笑不放心,严谦微微犹豫了一下,把下巴搁在她颈窝,低低地说道:“当年若不是陛下赏识,我如何会有今天。你与陛下......都是我的贵人。”
闻人笑呜咽了声,凑过去亲他的唇。他怎么能这么好,受尽磨难却豁达得让她心疼。
少女柔软的胸脯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手臂用力地搂着他的脖子,满心眷恋融化在热情的亲吻里。
她今日穿了件抹胸宫装,松松罩了件宽大的外袍。严谦的目光不由自主微微低垂,落在她胸口露出的一片暖玉似的肌肤,一个温情的亲吻就这样变了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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