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四季中最让人头疼的时间莫过于三伏天!”我嘟囔着嘴看着天花板上中央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也不出风。卖茶叶的最怕夏天,一到夏天生意惨淡,连喝凉开水都嫌浓。
我算算账本,账本上抬头写着2012年7月。房租、水电、人工、耗损哪样都是钱,一整天店里连个鬼都没有。来个鬼还能解个闷,现在只能看着池里的家养小鲤鱼发呆,考虑一会儿要不去花市要买点鱼食。就把账本扔一边懒得再过问了。
嗡嗡的空调声让人昏昏欲睡,我算是一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人。靠在榆木方凳上就打起盹来,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听见有人的脚步声,猛的睁开眼,看见一个满脸红疙瘩的四十岁老男人正背着手打量佛龛上的一个摆设。
硬要说的话,连摆设都也算不上,就是一个石头把玩,没指望卖钱。看着像块土玉,椭圆形,上半截翠绿色,下半截鸡血色,中间部分两种颜色渲染在一起,本想自己拿着吸吸汗气、包包浆,可一摸手感太剐。就给扔佛龛上了。
俗话说“买古董的99%都不懂,”买茶叶的也一个样。红疙瘩饶有兴致的杵在那看,我也没有太兴奋,这种茶客大多是无聊逛逛、感觉自己特能行、没经济实力,就是不买东西的主。不过毕竟是个进店的客人,我还是打了声招呼。
“您好,看那个摆设呀。”
红疙瘩没有说话仍然背着手看着,空气僵硬,气氛尴尬。半响他才把那个摆设拿了起来,转过身说。
“这个是什么?”
“是家里人拿来的摆设,看着好玩放在那了。像块玉,其实就是个石头”
“这个送我可以么?”
我一听有点不高兴,心说本小姐几天不开张就算了,还净招这号不要脸的,就是个礼貌客套,完了您就请便了,还好意思说出来个送字,真是触霉头。
心里想着脸上自然也有所表现,声音也没好气的说“这是家里放了20年的老物件了,不值钱但有感情了,给钱都卖不成。”
没成想红疙瘩一听完就笑了,我心里犯怵,不会是露怯了吧,但还是假装镇定。
红疙瘩伸手从领子里面一抓,也抓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东西,“小姑娘,要不我给你换一个,我这个比你的还好。”
“那就更不能了,给您换了那不是坑您么?”心想有完没完,人能讨厌到这个程度也真难为他了。
红疙瘩一听完,没脸没皮的笑突然就收住了,“就没一句真话。”丢下一句话就走出了店,我一怔,不是因为这句话,而是红疙瘩说这话时候的表情,很难形容,沮丧、愤怒、厌恶还有一点怀疑。
像吃了一个苍蝇一样,我感觉一阵恶心,突然又看见红疙瘩站在茶市大门外看向这边,心里一惊,若无其事地去隔壁许老板家转了一圈。
回来想着去趟花市买点植物、盆景什么的。反正也没有生意,就把门关了,关门的一刻电子称突然亮了,心想这东西怎么又抽风就上前给拔了插头。一瞬间,听见有个很小的声音“就没一句真话”,低头看一眼电子称,黑屏状。不对,意识到这个声音的来源不是眼前的黑屏君,转头看向佛龛,关了灯的屋子昏暗一片,那块玉在里面什么都看不清楚。
我摇摇头,一定是因为刚才给惊幻听了,,于是把门一关,开上自己的小破车去花市了。
我是何苗苗,20多岁,没什么惊醒动魄的经历,也没什么大的志向,也没特别多的朋友,活了这么多年之后朋友的数量一只手都凑不齐,算是一个乐观开朗的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是不太容易和人建立长期关系,回头想自己这20多年凡事都是顺水推舟的就前进至此了,自己也没出多少力气。不知道是幸运还是悲哀。
开茶叶店是因为自己舅妈需要扩大规模,于是一横心一跺脚把原来的早九晚五的工作辞了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旅。这店里的投资人就是舅妈。
茶叶店离花店大概开车是20分钟,就是一条直路,想着一会买的花花草草一定很重,本来这种路程一定会走路,说的好听是节能环保,其实因为车破人穷。
行驶到立交桥上手机响了,一看短讯“天府名宅火爆招商,买一送一,价格优惠。地址:天府路871号。tel:029-86379946天天名府”又是垃圾广告,这种广告一天能收到八九个,现在卖房子就和卖白菜一样,还取名天府名宅,怪不得卖不出去,听着名字就感觉一头晦气。想想觉得这个比喻不太恰当,需要买这种白菜当口粮还是需要有个煤老板的爹才行。自己就是个茶叶店,还这么淡。
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在桥上下错了口,又一阵埋怨自己,考虑绕个弯拐回去,这时候手机又响了,一看是舅妈来电话。
“你来一下天府路。”
“啊?”
“来取个货,我有几箱货要发一下。”
“好。”
一般舅妈说话就是圣旨,必须先放在手上所有的活优先处理。最重要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天府路是第一家店,舅妈开了20年了,周围的小店都更新换代,开了八九种行当了,唯独这家茶叶店依然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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