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百川气得鼻息咻咻,斥责道:“你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老子刚看你有点出息,这就开始不务正业了。什么时候你才能让老子省点心!啊?你不是没事做吗?行,咱们这就走,套车,咱们去铜仁县,先跟我那老亲家见见面,你小子做事不行,那就负责给老子生孙子,有了孙子我从小教他,你这个浑球老子是不指望了。”
大亨讪笑道:“爹啊,你那亲家已经被山贼‘一条龙’给抓走了,现在死活不知呢,你上哪儿找他去。”
洪百川大惊失色,道:“你说什么?‘一条龙’抓了林路尧,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我怎么不知道?”
大亨道:“就是今儿早上啊,这一次‘一条龙’把林家的整个商队都给端了,还绑了林员外做肉票,消息一出,商路断绝,官家要勘察清楚再安排商旅上路,所以我们车马行停工了啊。”
洪百川大怒道:“混帐东西,这么大的事儿,你怎么不早说?”
大亨把书包往身后用力一甩,翻个白眼儿,振振有辞地道:“我这不是给你说了么?刚刚你肯让我说吗?我说爹呀,你就是我爹你也不能不讲道理啊,你说我这才刚进花厅,你就没完没了的数落我,你给我机会开口了么?”
洪百川道:“我……”
大亨“噼呖啪啦”地道:“要我说呢,这林员外怕是要完蛋了,谁都知道那‘一条龙’可不是个好东西,心狠手辣。林员外要是一死,他那宝贝女儿得给他守孝吧,这一守就得两三年光景,那不就耽误你老人家抱孙子了么,所以不如咱们另谈一门亲事。”
洪百川道:“你……”
大亨口若悬河地道:“儿子我开杂货铺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姑娘,姓程,名晓秋,闺名妞妞,年方十七,温柔贤淑、善良大方,出身清白、长于家务,儿子对她一见钟情,相信爹你见了也会喜欢她的,不如我领她上门让爹见见……”
洪百川气极败坏地道:“闭嘴!”
罗大亨打了个哆嗦,赶紧闭嘴。
洪百川瞪着罗大亨,一副要吃人的表情:“老子不让你说?啊?你说老子不让你说?老子让你说了,你就啰哩吧嗦尽说些不着调的话?你以为老子不知道你高价雇了个女伙计?啊!抛头露面做生意,这样的女子能进咱们家的门?啊?你要是真喜欢她,等你娶了正妻,纳她做个妾就好了,想娶她为妻,门儿都没有!”
大亨把脖子一梗梗,道:“门儿没有,我就爬窗户!”
洪百川一呆,道:“你爬什么窗户?”
罗大亨道:“我就实话对你说了吧,爹!我跟妞妞早就同房啦,现在妞妞已经有了身孕,再等九个月你就有大孙子抱了。这笔帐,你认也得认,不认也得认,我的终身大事,你就不要操心啦!”
“你个臭小子!”
洪百川大怒,抡起巴掌就向罗大亨追来:“别的不见你本事,这个倒不用人教,我打死你个不孝子!你想逼老子同意你娶她进门,没门儿!”
罗大亨绕柱疾走,一边嚷道:“你要不同意,我就离家出走!”
洪百川又好气又好笑,一边追打,一边道:“怎么着?自己开店铺做生意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这就要自立门户了?你有本事就走,走了就别回来!”
罗大亨道:“爹,这可你说的啊!谁要说话不算谁是小狗。”
洪百川气得一个踉跄:“你……你这个混帐东西……”
罗大亨把书包一甩,昂然道:“我走!你说的啊,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罗大亨一边说一边往院口退,退到院口猛一转身,飞也似地跑掉了。
洪百川站住脚步,望着罗大亨远去的背影骂道:“这个小兔崽子,还真想自立门户啊?你行么你,没两天就得连哭带喊的求着回来。”
洪百川说着,双手慢慢负到身后,脸色阴沉下来:“林员外居然被‘一条龙’给绑了肉票?这个‘一条龙’,本来觉得他多少还有点用处,才懒得动他,想不到他的胆子越来越大了!一条龙?哼!一条小蛇也敢称龙!”
洪百川沉着脸思索半晌,轻轻击了击掌,一个老家人便闪身掠到他身边。看此人身手极其矫健,站在洪百川面前,神态举止充满彪悍之气。若是让看惯了他一副唯唯喏喏家仆模样的大亨瞧见,必定大吃一惊。
洪百川一字一句地道:“给我查清‘一条龙’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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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土沟里慢慢探出一个人头,谨慎地四下打量了一番,又滑回土沟里。这条土沟只有一人多深,应该是多雨季节被洪水冲出来的沟壑,如今沟中长满了野草,几乎将土沟填平,从上面看,不注意的话,甚至会认为这是一片较低矮的草地。
土沟里面,一个年青人仰面躺在那里,因为失血过多,他的脸颊已经一片苍白,在他的胸腹前,有一片殷殷血迹。
滑下土坡的是个年轻的女人,她看了看气息奄电的年青人,迅速脱下自己的襦袄,用力撕开,艰难地搬动青年人的身体,在他伤处迅速缠了两圈儿。
她一宽去外衣,露出里面月白色的窄袖春衫,她也全不在意。
这女子正是田妙雯,而那青年则是小赵。小赵和另外两个侍卫护着田妙雯向外逃,逃出不远那车子便彻底散了架,三人便护着田妙雯向山上逃,追兵人众,草木繁藏处总是更容易摆脱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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