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小天见毛问智前倨而后恭,心里好笑,便道:“好了好了,只要收了你的大嗓门,就清静多了。”
毛问智辩解道:“大哥,你是不知道,隔壁那老娘们……”
叶小天没好气地道:“行啦行啦,不管谁对谁错,你说你个大男人至于这样嘛。要不然,我帮你骂街去?”
毛问智赶紧道:“可别,你是当官儿的,得自重身份。俺不一样,俺是……”
叶小天打断他的话道:“别解释了,你就没点正形儿。今晚好好拾掇一下,咱们明天一早就搬家,去山上!偌大一个宅院,你那底裤再怎么飘,也不可能飘到人家猪圈里去。对了,你说人家小娘子帮你做的,谁家小娘子?”
叶小天一边说一边往屋里走着,毛问智跟在后面,听到这里老脸一红,讪讪地道:“就是……就是叶家小娘子呗。”
叶小天道:“什么叶家小娘子,哦!是她?”
叶小天突然想起了前两天救下的那位告到公堂求改嫁的小妇人,他回首看了毛问智一眼,微笑起来,道:“看不出啊,你小子倒有些本事,才这么两天功夫,人家就连底裤都肯给你做啦。”
毛问智心虚地陪笑道:“哪有,她在山上现在也没事做,见俺衣衫有些破烂,便说让俺扯几匹布来,她要帮俺做套新的,做底裤是俺自己说的,人家一个妇道人家哪好意思张口。”
叶小天笑起来,道:“这就对了!就是要脸皮够厚,比城墙都厚,才能讨得到可意的娘子呢。我说老毛啊,咱们俩别的地方不大像,就这一点,绝对是一个师傅教出来的。”
遥遥听到叶小天的声音,从里屋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个绣花弓子,上边绷着一片布,已经绣了两瓣鲜艳的花瓣,一见叶小天,遥遥便雀跃道:“小天哥哥!”
叶小天弯腰把她抱起,问道:“这是在干什么,你学绣花呢?”
遥遥道:“是呀,人家在家里闲着也没有事情做,我看叶家娘子给毛大哥做衣裳,我又不会做。就问她讨了些针钱布头儿,想给小天哥哥你绣个荷包儿。”
叶小天在她粉嫩嫩的颊上轻轻捏了一把,笑道:“咱们家遥遥真懂事。嗯,你这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小小年纪,总不能整天无所事事呀。咱们明儿一早就搬去山上了,到时候宅院大了,哥哥给你请位西席先生,学学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做个小才女。”
遥遥喜道:“咱们家的大宅子已经可以住人了吗?”
叶小天道:“还有很大一片地方需要修建,不过已经不影响入住了,这处小房子实在太拥挤了些,明天一早咱们就搬过去。我在想啊……”
叶小天一边说着,一边抱着遥遥,在堆满了家具的堂屋里左拐右拐的钻进去,找到一张椅子坐下来,道:“我在想,要不要派人去把我爹娘也接来,只是不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离开京城,故土难离啊,老人家尤其固执。如果他们肯来,我大哥也不必做那牢头儿了,我怎么也能帮他安排个堂堂正正的差使……”
遥遥以前听叶小天讲过家里的事情,欢喜地拍手道:“好啊好啊,那哥哥就跟家里好好说说嘛,让他们都过来,这样,咱们家里的人口一下子就多起来了,那才热闹。”
叶小天笑道:“嗯,我那大哥还有一个儿子,比你小一些,他们要是肯过来,你就会有一个很可爱的小弟弟陪你一起玩啦。”
叶小天想到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的样子,欣欣然道:“我回头先准备些礼物,请驿站帮忙给家里送去,再写封信探探我爹的口风,只要我家老爷子同意,我娘就不会反对。大哥那里,只要能让我大嫂点头,也是绝对没问题的,哈哈,看来,我还得挑一份能让我大嫂心动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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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北方,乔迁新居时有一种习俗叫“燎锅底”。确定一个搬迁的黄道吉日,在早上太阳刚刚泛红的时候开始搬家,搬家时首先要把铁锅从灶上搬下来,第一个送过去。
搬铁锅前还要在铁锅里烙一张大面饼,但是只烙一面,半生不熟,搬锅时把锅盖盖严,用红绳系一圈儿,搬到新家后放在灶台上,再揭盖烙另一面,直到把面饼烙熟。
接下来要大办酒宴,款待来贺的朋友同僚、街坊邻居。酒席的规模当然是根据这户人家的财力水平来决定,但是这张面饼是一定要与众人分享的,以此保证财气、喜气不失。
叶小天是北方人,好热闹的毛问智也是北方人,这个习俗自然被他们搬到了贵州,第二天一早,毛问智别的全不管,先盯住了那口铁锅,烙了张半生不熟的面饼,等那锅凉下来,就系上红绳,从灶台上搬下,捧在了怀里。
毛问智抱着铁锅走了一阵,感觉双臂有些吃力,灵机一动就把锅倒过来,把锅盖顶在了头上,就这么顶着一口黑锅招摇过市,俨然是葫县清晨的一道风景。
叶小天已经提前向徐县丞告了假,徐县丞、王主簿不管与他平时有何嫌隙,这时自然要来道个喜的,之后才又赶回衙门署理公务,周班头、苏循天、马辉等人则帮着叶小天搬家,把那些家具全都抬去了新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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