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道曾听黑脸道人谈论过,世间有一法子能集合众人之力,使十人、百人,甚至千人的气机相连,一击便能劈山断河,辟易术法。
相传此术乃是由凡间军阵演变而来,修士习之,以道法纳军阵,将其制成一方阵图。使用时,只需要用法力催动兵阵图,连接麾下将士的气机,就能凝结出杀气,增添多种威能。
不过这种阵图限制太多,其一,一方兵阵图就相当于一件法器,太过昂贵;其二,兵阵图对麾下将士的要求太高,将士之间非有数年如一日的训练而不得结阵……
这些限制单个来看倒没什么,但是挤在一起,就使兵阵图成了鸡肋。皆因兵阵图本身没什么威能,依靠的就是麾下将士。
将士愈多,则兵阵图威力愈强;将士越壮,则兵阵图锋芒愈利。然而些许凡人,即便再怎么多、再怎么壮,也有先天的限制。
迄今为止,兵阵图所能镇压的最强者,炼罡境而已。之所以说而已,是因为使用此阵图的人是丹成境。
相传此人本家是一门王侯,前半生命途多舛、家国破灭,故修道有成后,特意炼制了一方兵阵图。其花费三年时间,搜罗世间七千武士,又花费九年时间将之训练成军,号“虎贲”,自此横行中原,复家复国。
总的来说,兵阵图对于修士而言,性价比不高。但它若是落到凡人手中,就是一方秘宝。
余道定睛看那五十甲兵,眼神闪烁,心中念头翻滚。
佛殿阶前,尸首遍地、血流成河,每一寸石板上都积洼下厚厚的血浆。而现在,这些鲜血竟然汩汩流动起来,翻滚着涌到五十甲士身前。
血光闪烁,黑烟腾起。
“杀!”沉闷、不类人的吼声猛响。
铮!长戟寒光炸起。更令人惊骇,五十甲士眼中闪烁起猩红目光。他们身着暗红铁甲,面上甲具狰狞恐怖,每一人身上都缠着一层厚厚的黑红血光,犹如修罗。
五十人齐踏步,宛如一人行走,佛堂大殿似乎都因此震动。
桃花庵庵主见到这一幕,瞳孔一缩,她脸色狠色一闪,催动法力,一蓬蓬桃花呼的向五十甲士吹打过去。
桃花落下,缠绕在甲士周身的黑烟顿时涌上,想要抵消桃花瓣。桃花庵庵主鼓动法力,使花瓣一片叠一片,狠狠压下。
“杀!”五十甲士一声齐吼,长戟刺出,直贯黑天。狼烟顿时凝聚成一方大戟,横扫飘过来的桃花。
轰!流光溢彩的桃花瓣顿时被清扫一空。
“好个贼子!没想到还有这等异宝。”女尼大恨。
骑马人右手托着帛书,他鼓动血气,掩饰脸上的惨白色,然后猖狂大叫:“贼尼,今日就是你桃花庵灭门之时。”
骑马人冷视着一步一步挤压上前的五十甲士,突然喝令:“所有大戟士听令,即刻出战,斩杀贼尼,不成功者不得退。”
“亲卫督战,凡后退者,斩!”
五十亲卫甲兵听令,齐吼:“斩!斩斩!”
江琼琚见此一幕,目中微骇,“刘厮竟然有此等魄力!”余道听见,没有说话,只是紧盯着战场。
经过第一轮和第二轮拼杀,除结阵的五十人以外,现场甲士只余一百多人,而桃花庵一方也只剩下四人,这四人正是三个手持法器的女尼,以及桃花庵庵主。
在绣衣总使的逼迫和威胁下,一百多甲士不得不压下恐慌,再度上前,戮力扑杀女尼。
此前桃花庵庵主一人就杀了近两百人,即便她是入窍境的修士,法力也是不余多少。她瞧见绣衣使一方的行动,立刻就知道对方的意图。
“刘罗锅,你好狠心!竟然敢拿麾下将士的性命作为消耗。即便你诛灭了我桃花庵,也不值当!”
她的话说完,骑马人却是大笑:“哈哈哈!”
“如何不值当。今江州糜乱,皆因邪魔妖道而起。一旦诛灭尔等,杀鸡儆猴下,由不得贼子不臣服!”
女尼却是冷哼:“狗找不到主子,就妄想自己当主子。”
骑马人大怒:“贼尼!我必将你浸入粪坑,挫骨扬灰。”他手持长刀,直指女尼:“生擒贼尼,轮番作践!”
“杀!”被督战队逼迫,一百甲士不得不扑上前,惨死在桃花瓣下,但是阵线顿时推进一丈多。
庵主惊怒,面色却忽的一冷,让旁人瞧不出端倪。她突然转头看身边三个弟子,冷声道:“出手!”
三个弟子体内法力已经消耗一空,脸色苍白无比,她们怔怔看女尼。女尼竖眉,喝到:“拿起法器,出手!”
三弟子身子一颤,不得不应声,“弟子从命。”她们鼓动身体中最后一点法力,踏出桃树范围,竭力阻挡敌人。
“杀杀!”吼杀声沸腾,灵光闪烁。
突然,场中传来惊爆声,一股红光腾起,三丈范围内的人影顿时被清空。
余道见这一幕,微愣,“法器自爆!”突地,又是两声惊爆炸响,佛殿阶梯下,再无一人站立。
战场外,绣衣使的三个供奉大惊:“贼尼竟然舍得自爆法器!”
“对方这是铁了心要鱼死网破。”……
骑马人也是惊骇,他环视场上,发现一百多甲士被炸死大半,幸存者不过十几人。而这些幸存者也都是双腿发颤,刀不能自握。
“啊啊!”久经战阵的老兵也扛不住这一幕,疯狂起来,转身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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