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和余道交流着,也曾问余道的来历,但是余道随意搪塞了过去,他也就不再过问。
“道友可是要去九香寨见识见识?”走了半路,老头突然问。
余道颔首,说“自然。听前辈说的如此有趣,晚辈自然想去见识一番。”
老头瞥了瞥余道的打扮,摇头说:“那便跟上,不过道友若是想要参加那‘选婿大会’,还是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为妙。”
余道听见,并不以为意,只是问:“前辈为何这般说话?”
老头刚刚才说选婿大会任何修士都可以参加,无论人妖、无论修为高低,只要你血气还未衰竭,便可上去碰一碰运气,所以余道才有这一问。
老头听见他的问题,嘿嘿一笑,露出自己半块发黄的门牙,故作高深地说:“你且跟上的,到时候就知了。”
他顿了顿,又说:“算了,和道友谈得如此尽兴,还是提点一下道友。”
余道洗耳恭听。
“你可曾记得我刚刚说的,九香夫人乃是入窍期修士,会术法一事?”
“自然。”余道点头。
老头捋了捋自己花白的胡子,道:“若是能和九香夫人结成亲家,九香夫人便会取出一两手术法,作为女儿的嫁妆。”
“若是当选,不仅有狐媚子为妻,还能学得术法,你说此次大会如何?”老头笑眯眯的看着余道。
余道点头,“定然是来者云集,万分凶险。”
老头叹到:“就是,我家少爷手中若非有法器,也会心里没谱。”
修士完成炼气第一层胎动期的修行之后,便会步入第二层入窍期,此时方可修行术法,皆因此时修士体内的法力才支撑得起术法的消耗。
可是术法虽然有千般万种,妙用无穷,但它又哪是能轻易寻到的。
法不轻传。
这个法不仅指修行的根本法诀——道法,更是指修行的护道法诀——术法。
后者因为可杀伐、可增益的缘故,能实实在在地提升修士实力,故被底层修士看的更重。
毕竟任你修为再是高深,若是连点护道手段都没有,境界远低于你的修士也能将你打杀掉。
并且术法实际上关系着修士在入窍境界的修行,非是旁门小道。
余道听见这个消息,面上虽然没有表现,但是心里忽地一跳。《太阴正法》虽步骤详明,有成道之机,但是并无术法记载,完全需要余道自行寻找。
可惜的是,余道此前一直未曾获得。他入这苗疆之地,除了避难之外,便是为了访求术法,以增益道行。
如今正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雨中,余道穿着蓑衣斗笠,躬身一礼:“前辈古道热肠,晚辈实是感激。”他虽性子薄凉,但善恶分明,眼前人肯结善缘,他自当感谢。
老头笑呵呵的受了,“道友颇有自知之明。”他以为是自己的告诫起了作用,救得这人一条性命。
后续谈话且不提,一行人在泥泞中行走,蓑衣上都好似刷了泥浆,十分狼狈。唯有老头口中的少爷,一直端坐在滑竿上,未曾沾染半点泥浆和雨水。
队伍非是普通队伍,从早走到晚,片刻也未曾停息。日暮时,走出几十里,终于到了九香寨。
遥遥望去,这寨子和寻常山寨并无甚么区别。但走到近处一瞧,却发现了不同。
这寨子中有一颗二三丈之宽的大树,树冠参天,拔地而起数十米,有类于余道在南若寺见过的槐木妖。但是细细辨认,却发现此树并无妖气,只是普通的大树。
巨树枝干粗大,粗者近一丈,细者也是两人合抱。其上枝叶繁密,形似菇伞,便是在这初春之时,也是浓荫嫩绿,雨水打落在其上,全都从两旁刷下,无一滴落在内里。
九香寨内部正是被这巨树笼罩在底下。
余道乍见此树,有些惊奇,故多瞄了几眼。,老头在一旁看见,羡慕地说:“据说此树就是九香夫人用术法催生而出。”
他伸手一指:“细细看去。”
余道循声望去,忽地发现巨树上好似挂了一个又一个灯笼。再仔细一瞧,这些“灯笼”都是被吊起的木屋角楼。
在巨树之顶,巨树的枝干扭曲,还结成了一尊莲座,华贵无比,闪烁着银光。
一行人入内,并无人阻拦。
一入寨子中,首先映入余道眼帘的并不是多么缥缈奇异的场景,而是一个个戴着镣铐枷锁的奴隶。
奴隶遍布山野,全都身形枯槁,赤脚裸身的踩在泥浆之中,他们佝偻着身子,无气无力地种植草药作物。旁边还有一个个监工,这些监工都手持长鞭,肆意的抽打奴隶。
天色昏暗,风声夹杂着鞭梢声,如雨点般坠落。
奴隶大部分都是人,也有小部分是兽类,而监工都是狐狸、黄鼠狼,一个化出半身的都没有,但却都直立着,分外滑稽。
细雨打在九香寨中,一股阴冷的感觉直扑人脸,。
老头扫过一眼寨中的情况,和余道告罪一声,立刻往队伍前头走去。队伍中的其他人看见寨中的场景,也都无甚表现,似乎是习以为常。
余道眼睛微眯,仔细瞧了瞧,并无甚反应。
走到巨树底下,情况却完全不一样了,一行人好似闯入了水乡庭院,有潺潺的溪水从树枝上滑下来,溅出水声。四周根植着花草群,其中数种闪烁着荧光,显得朦胧而秀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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