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北的第一场雪,下的不小,短短一日,街道上已经落了厚厚的雪,足有半尺深。
苏风暖纵马出了燕北王府,前往城门的这一路想着数日前听闻叶裳前往天牢亲自送沈琪一程,之后便病了,而计算着日子,他早先为皇上挡掌那般重伤,应是还没好。本就病着加之伤势未愈,他竟然来了燕北?这一路奔波,身子怎么受得住?
深夜,雪下得比白日更大了些,短短一路,苏风暖感觉头上身上便落了不少雪花。
来到城门,她勒住马缰绳,对守门的人吩咐,“开城门。”
看守城门的人小声说,“大小姐,您是否登上城墙看一眼?万一不是叶世子而是北周军的谋算呢?当心有诈。”
苏风暖肯定地道,“一定是叶裳,开城门!”
看守城门的人闻言不再多说,打开了城门。
城门一开,便看到外面等了一队人马,人马不多,五十之数,中间护着一辆马车,那辆马车十分普通,未挂着容安王府的车牌。
车前坐着一个赶车的年轻男子,头戴着斗笠。马车由厚厚的帘幕密封得十分严实,里面的人未露头。
城门打开后,车前赶车的男子下了车,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极为年轻的脸,正是千寒。
苏风暖见到千寒,立即甩了马缰绳,快走几步,出了城门,冲到了马车前,不等千寒开口,一把挑开了车帘,看向里面。
叶裳穿着厚厚的锦袍,披着白狐皮的披风,倚车而坐,见苏风暖挑开车帘,对她勾起嘴角一笑,声音清润,透着几分愉悦,“来的这么快?”
苏风暖借着雪光,看他的脸,见他如画的眉目虽然疲惫,但一双眼睛透着满满的愉悦,虽然带着三分病态,但人却十分精神,不像一路奔波不堪承受的模样,她顿时松了一口气,对他竖起眉,瞪眼道,“怎么这么不听话?竟然偷偷跑来了燕北?”
叶裳伸手握住她的手,笑吟吟地看着她恼怒的模样,温声问,“你确定要在这里对我审问?”
苏风暖一噎,感觉他指尖冰凉,这么冷的天,他坐在马车里,即便穿多厚,也是冷的。她立即道,“等进城后找你算账。”话落,要甩开他的手。
叶裳拽着她的手不松,笑着道,“我有多日没见你了,相思成疾,给你两个选择,一是把我拽出去,二是陪我进车里。”
苏风暖被气笑,刚要陪他进车里,便听到城内传出一阵马蹄声,她扭头一瞅,顿时无奈地说,“你还是出来吧!你来到燕北城,如今估计惊动了我爷爷和二叔,他们早就想见你,如今听说你一来,想必是坐不住起身来城门了。”
叶裳一怔,哑然失笑,对苏风暖问,“我这么大的面子?竟然惊动了燕北王和世子?”
苏风暖轻轻哼了一声,手腕用力,就要将他拽下车。
叶裳伸手挡住她,“我自己下,你伤势还没养好吧?与我半斤八两,别费力气了。”
苏风暖一怔,“你知道?”
叶裳也轻哼一声,一边下马车,一边说,“自然,你写信软弱无骨没力气,显然是受伤了。”
苏风暖恍然。
叶裳下了马车,抖了抖白狐披风,又理了理压得褶皱的锦袍,才在苏风暖身边站定,看向城门口,随着马蹄声驰近,他看到了满头白发却神采奕奕的燕北王以及一身武将装扮精神抖擞的燕北王世子。还有跟在二人后面一身单薄衣衫却风采出众的许云初以及满脸喜色掩都掩不住的陈述。
陈述看来已经放开了安国公府之事,在燕北过得很好。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燕北王和苏镇便看到了站在马车前一身白狐披风的叶裳,他身上的白狐皮如雪一样白,狐皮的绒毛将他的脖颈包裹住,只露出一张脸,这一张脸在月色雪光下,真是当得天下传扬的那句“举世无双,容冠天下。”
他与苏风暖并排站在一起,长身玉立,气质清贵,无论是容貌,还是姿态,丝毫不逊色半分,甚至二人身上的气息也极其相近,相辉相映。
燕北王和苏镇这一刻终于明白了苏风暖为何喜欢叶裳了。
容安王府的叶裳,百闻不如一见。
燕北王和苏镇对看一眼,都露出感慨的表情,苏风暖果断地不继任燕北王,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叶裳的身份,他是容安王府世子,宗室贵裔,外祖家是江南望族叶家,苏风暖作为大将军府的女儿已经很尊贵了,若是再继任燕北王,的确不妥。
二人来到近前,叶裳微笑着对二人见礼,不卑不亢地道,“叶裳见过爷爷、二叔。深夜来燕北,打扰了您二位好眠,深感内疚,但我思暖暖心切,但望爷爷和二叔不怪罪才是。”
老王爷闻言哈哈一笑,“容安王府叶裳,好样的!不怪罪,不怪罪!”
苏镇则是上前一步,不客气地伸手拍叶裳肩膀,连连点头,“我当小丫头每年在燕北都待不住,急着往京城跑是为了什么?后来知道原来是为了你,我还郁郁许久,甚想见见你,今日白天我还想着待燕北事了,定要前往京城一趟,不曾想你如今到自己来了。甚好!甚好!”
苏风暖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叶裳微笑,“暖暖不能尽快回京城,我坐不住,只能来燕北了。”
苏镇闻言也哈哈大笑,“北周狗娘养的侵犯燕北,如今北周退兵,燕北也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缘缘为燕北诸事一直忙得脱不开身,你能来最好,也能让她踏实下心。近来我看她抽空时总会看着京城方向,恨不得长千里目,如今你来了,她也就收了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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