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泽挥了挥手,帐内众将纷纷退出,须臾之间,偌大的中军大帐之内,便只剩下了李泽,公孙长明,秦诏,李泌,薛平五人。
“薛兄,什么事如此紧张?”李泽心知肚明,却是明知故问:“扎营之前我特意去看了陛下,陛下精神头儿可比昨日要旺健了许多。”
“太傅,那些人在长安本来已是是受尽了惊吓,何故要再次羞辱他们?”薛平逼近一步,瞪视着李泽:“文松堂堂四品吏部侍郎,竟然被当众鞭打,颜面无存,梁晗何故如此跋扈,只怕这于太傅的名声也有碍吧?”
听着薛平的质问,李泽脸上的笑容慢慢地淡去,转身从案上抽出一份报告,塞到薛平手中:“薛兄恐怕有所不知吧?这个文松哪里有半点受了惊吓的样子,在营中肆意枉为,挑三捡四,不是说这里待遇差了,便是说饭食是喂猪的。嘿嘿,我们武威军营之中的伙食一向都是一个标准,我吃得,你薛兄吃得,他文某人就吃不得?”
“他初出长安,不懂武威规矩。”薛平辩道。
“好,且当他不知我武威规矩,但当众殴打有功将士又如何说?被打的校尉自我起兵武邑之时便参军,参加过横海战事,瀛州战事以及这一次与宣武的所有战斗,立下功勋无数,居然被文松当众殴打,淬面。”李泽愤怒地道:“这就是四品大员的作派吗?殴打军官不说,还在营中串连,鼓噪,意图挟数千人威逼于我,这是什么罪过?”
薛平有些张口结舌,他收到的情报,却只是文松被梁晗殴打,至于为何发生这样的事情,却是只字未提,那里知道这内里还有如许多的曲折。
“其人论罪当斩!”李泽冷冷地道:“梁晗只打了他一顿鞭子,当真是便宜了他。只不过依我武威律法,一罪不两罚,否则我早就传令卫州,以军法将其当众斩首了。”
看到薛平被李泽怼得有些失魂落魄,秦诏心下不忍,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对薛平道:“薛侍郎坐下说吧,那个文松是个什么玩意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正经事办不了多少,贪赃王法的事情倒是数不胜数,当年我左武卫官员晋升,考评,多受他刁难,不送他一些银钱,铁定便让你吃不了兜着走,刚刚我还跟太傅说,这样的人,当真是揍得好呢!”
薛平看了秦昭一眼,叹了一口气:“那这倒也罢了,是我偏信偏听一面之辞了,太傅还请恕罪!”
看到薛平服软,李泽大度地挥挥手:“坐下说,坐下说,薛兄,咱们两个是并肩战斗多年的战友,情谊深厚,何必为那么一个腌攢货色伤了和气。”
“文松不堪入目倒也罢了,但那么多的文武官员,现在都被扣在卫州所谓何事?”薛平却不坐,依然昂然站着,问道:“眼见着镇州朝廷便要新立,到处都差人手,便是武威治下,官员也是缺口颇大,这些人如果来到镇州,必然能缓解这些缺口。”
“来当然没有问题。”李泽微微一笑道:“但必须要先过了审查这一关,谁知道这其中有多少屈膝事敌了的,又有多少探子间谍?不审查清楚了,如何能让他们到镇州来?我们这边即便官员缺口再大,也是宁缺勿滥。”
“太傅何必一口就将这些人都打成了叛贼?”
“我岂会如此武断?”李泽大笑:“左仆射王铎王公英雄无畏,现在正在往镇州来的途中,监门卫中郎将高象升身受重伤,如今在卫州养伤,裴矩请了最好的医师在照料,一俟其伤势好转,便能立即来镇州。薛侍郎,正因为这件事关系到所有人的名声以及以后的前途,所以才要一个个的审查清楚了,没有问题的,自然不怕审查,有问题的,他们永远也不可能再来镇州。”
薛平看着李泽坚定的脸庞,终于是丧气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楞怔了半晌,才从怀里抽出了一张纸条:“这上面的六个人,薛平以身家性命保证,他们绝不会以身事敌,如果以后太傅查出他们是叛贼,薛平甘受连座之罪。”
李泽接过纸条,瞟过上面的几个人名,正欲开口,公孙长明却是从后面钻了出来,笑道:“薛侍郎,您在武威久矣,岂不知武威制度在人上。什么事情都要按照规章制度来,不管是谁,都不能凌驾于律法之上。这些人来自长安,良莠不齐,自然都要一视同仁,受到审查。岂能因为某人的保举便荒废了律法?如果薛侍郎保举几个,秦将军保举几个,或者其它人在来保举几个,律法威严,岂不是荡然无存。”
薛平抬头愤怒地看着公孙长明。
李泽心中也是恍然,心道好险,差一点儿便上了薛平的当。
先前所谓的愤怒,所谓的为文松鸣不平,只怕就是为了这一刻这张纸条上的六个人所打下的伏笔吧?薛平压根儿就不在意文松其人,其真正在意的是这六个人。他先以文松此事与自己较劲,然后作出让步,却是准备在这里让自己水到渠成的也做出让步,来一个相互妥协呢!
不得不说,薛平在这段时间与自己的斗争之中,斗争艺术是日日见涨啊!
秦诏与薛平一齐告辞离去,并肩行走在大营之内。看着薛平有些垂头丧气的模样,秦诏不由得安慰道:“薛侍郎也不用太着急,太傅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所谓真金不怕火炼,不过是审查而已,他们只要立身甚正,自然能脱颖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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