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满堂在南方现在绝对是一个传奇。
这个曾经的盐商,曾经的某些势力眼中的大肥羊,在朝不保夕的时候,毅然北上找到了到时还名不见经传的李泽,将自己与李泽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大量的资金投入使得北方李泽的实力在短时间内得到了快速的提升,一纸婚约更是使他们联结成了一体。
如今,金满堂旗下的盛隆钱庄,事实上就是朝廷武威钱庄延伸到外面的肢体,将自己的盐运体系作价卖给了朝廷,然后将大量的资金投入到了海运当中,十数支远航船队,让金满堂的经济实力,比起过往更加的强大。
更为重要的是,不论是盛隆钱庄,还是金氏海运,都与北方朝廷紧密地联系在一起,国运昌,则金满堂自然就高枕无忧。
此人现在虽然不在庙堂之上,但毫无疑问,他对于北方朝廷的政策是具有相当的影响力的。
“我们与金满堂还是有很大不同的。”丁慈叹息道。
他们自然是不同的,丁氏,白氏是根植于大地主阶层,而金满堂是商人阶层,大地主利用手中掌握的大量土地资源从而将农民禁锢在这些土地之上,通过掌控土地从而掌控百姓,进而形成自己的盘根错节的势力。
而李泽的根本之策,却是在极力打碎大地主对于土地的垄断,在其治下,名下拥有五千亩土地便是极限了。而实施的累进制的税赋制度,也让拥有更多的土地成为了一个噩梦,交不起税。
这与丁白两族的根本利益是相冲突的。
“父亲,岳父,首先我们现在要谈的是家族的生存以及家族的延续。”丁俭道:“而谈这些,便必须要看得深,看得远。不能一叶彰目,目光短浅。只有先生存下来了,才能谈得上家族的辉煌和荣誉。”
“好,那就先来说说生存的问题,现在,我们要如何面对代超的进攻呢?假如我们依你所言,投附李泽的话。”白敏中反问道。
“岳父,这世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轻易的得到的。先前我说过,首要的我们还是要靠自己。”丁俭语气激昂:“荆南鱼米之乡,人丁众多,来缺粮草,不缺兵械,我们为什么不能奋起自保呢?”
看着屋内众人的神色,丁俭厉声道:“我们缺的是心气儿,是拼搏的勇气。只要我们敢想敢干,荆南便是聚起十万兵来又有何难,区区两万梁军,便让我们退避三舍,屈膝投降吗?”
“大郎,我们不是这样想的。其实,荆南也已经开始动员了!”丁祥苦笑道。
丁俭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大家是怎么想的。其实大家最想的,就是维持现状,让伪梁与北方长期的僵持下去,这样,我们的家族,便还能在荆南当土皇帝是不是?”
白敏中干咳了几声,有些尴尬地与丁慈对视了一眼。
“岳父,父亲,这是行不通的。”丁俭道:“且不说伪梁现在已经打过来了,便是远在北方的朝廷,又何曾会对南方视而不见呢?扬州,岳阳,我们的触角已经伸过来了,下一步,便是将这些点一个个的连接起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下一步,我们就会将这些点连成片。天下大势,分久必合,想来大家也都清楚,现在,正是到了分久必合的时候了。朝廷不动兵则已,一旦动兵,必然会以雷霆万均之势横扫天下,现在我们不做些什么,到了那个时候,人家可就不需要我们做什么了。”
“大郎,你在北方亦是高官,你就说说,我们如何才能在李泽的治下依然过得很滋润吧?”丁奉突然道:“河东的薛家,司马家,还有河中那些被你亲手干掉的家族,可是让我们警醒不已。”
丁俭哈哈一笑:“河东诸家落到现在这个地步的真正原因,就在于他们还抱着与您们现在一样的想法,想成为国中国,这怎么可能?至于河中,勾结伪梁,自然死有余辜。岳父,父亲,丁白两家想要在未来的朝廷之中占据一席之地,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举起拥唐大旗,牢牢地占据着荆南,力抗伪梁,如此一来,等到朝廷大军打来的时候,这份功劳,便足以让丁白两家毅立不倒。”
“真有那么一天的话,那李泽的土地政策我们怎么应对?”丁慈问道。
丁俭微微一笑:“父亲,翼州曹信,镇州袁周,王思礼你们都知道吧?他们过去都是一地豪雄,也是大地主,家有良田万顷,现在,他们每家的土地,据我所知,不过千余亩而已,田地上的出产,主要就是为了奉养宗祠家庙。但他们的家族财产,却仍然在飞速上升。在北方,依靠土地收租子来发家制富,已经被视为愚不可及的一种行为。”
“他们在经商?”
“差不多吧!”丁俭道:“他们三家在将自己家族拥有的土地出兑给朝廷之后,用所得的大量钱财,成立了一家商社,他们只做一件事情,便是房子,道路,水利建设这些基础工程。他们有人手,有资金,麾下工匠众多。武邑城市扩建,三分之一的建设,便是由他们家的商社来完成的,每年,他们能从这些工程之中,收获上百万贯的收入。如今,他们的商社,已经扩展到了北方各地,便是银州灵州这些偏远的地方,也能看到他们的分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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