噩耗如期而至。
大唐太上皇李俨于十一月九日,因长期卧病于床,终于不治而薨于镇州别宫。
正在即墨的大唐宰相李泽,当即率领在此的高级官员们启程返回武邑,而即墨的这一大摊子事,却是交给了成德郡王侧妃桃妃来主持,因为桃姨娘是妇人,很多事情不方便出面,于是又留下了她的女婿金不换来负责整个的协调、奔走事宜。至于具体的事儿,当然是由即墨县令吴秋北来干了。
十一月十日,李泽率领文武百官,浩浩荡荡一路直奔回武邑。
人在途中,关于太上皇的身后事宜却也在有条不紊地展开。大唐周报刊载了太上皇薨世的消息,如今的大唐周报,已经行销于几乎整个大唐治下,伴随着快马将样报送抵各个行省州府,各地的油印局立即连夜加印,然后分发各地。
数天之内,消息便已经传遍天下。
但整个天下,却并没有因为太上皇离世的消息而引起什么震动。
作为李唐天下名义上的最高领导者,太上皇李俨的存在感,在近年以来的确是越来越低了。普通老百姓甚至不知道还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
特别是在北地,在义兴社的努力之下,在官府有意无意的引导之下,老百姓们唯一知道的一件事就是,他们能过上现在的好日子,都是宰相李泽所带来的。
老皇帝还活着吗?
他是谁?
相当一部分的百姓在听说了这一件事之后,也只不过稍稍议论一番,甚至还抱怨了一阵子。因为老皇帝离世,大唐周报之上明文登载了,三个月之内,禁嫁娶,禁宴乐等,这让他们感到很不方便了。原本定下来的一些嫁娶事宜不得不停下来,而相当多人酒楼饭馆,生意也自然是大受影响的。
普通百姓无所谓,但知道内情的人,则都紧张地将目光投向了武邑。
他们知道,一件比老皇帝之死更惊天动地的事情,就要在这个冬天发生了,想比起这件事,老皇帝之死,不过是一根引线而已。
潼关,曹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虎牢失守,徐福战死,放弃洛阳,每一天都似乎能看到大梁正在不可避免地向着覆亡的命运走去。潼关虽险,但却如何能抵达如狼似乎的十几万大唐军队?自古未闻有失洛阳者还能守潼关,保长安的案例。
老皇帝死了,李泽回武邑了,如果那件事当真能发生的话,那大梁就在绝望的深渊之中觅得了一线生机,说不定就此能峰回路转,枯树发新芽也未可知。
几个月来,曹煊第一次睡了一个囫囵觉。
一大早醒来,听到斥候禀报,周边的唐军大旗之上缠上了白幡,心情就更加的好了。
大清早的,他烫好了一大壶酒,特意站在城楼之上往武邑方向遥敬一杯。
“李泽,祝你不得好死。”
言罢,他哈哈大笑,一口气将壶中酒喝了一个干干净净。
长安城中,朱友贞如释重负,不管怎么样,那件关乎着他生死存亡的事情终于开始启动了,进入了长安城,坐上了他曾经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但压力,比起过往却不知要重了多少倍,亡国,灭族,时时刻刻成为了萦绕他的恶梦。
当他坐上了这个位置,便代表着他再也没有了与其它势力共存的可能,特别是李泽控制下的李唐,一旦失败,他麾下的那些人或者还有一条生路,但他朱氏一族,是绝对没有什么可以幸免的道理的。
沉重的压力,让原本身体就不好的朱友贞变得更加的孱弱,皇袍穿在身上,就如同挂在一根空荡荡的树枝之上,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他吹跑。食不知味,寝能安眠,不管他怎样努力地工作,就难以挽回局势,眼见着大梁已经被压缩到了仅仅剩下关中之地却毫无办法,心中的焦虑可想而知。
现在,他终于看到了转机。
得到消息的这一个晚上,他破天荒地吃了三大碗饭,喝了二杯酒。
“陛下,大喜啊!”孙桐林同样眉开眼笑。
“真正的喜,要等到李泽毙命啊!”朱友贞叹息道:“眼下,只能说是一个好的开端。”
“向氏谋划多年,一朝启动,成功的可能极大啊!以有心算无心,以老皇帝为药饵,臣以为这是一个死局呢!”孙桐林笑道:“陛下,眼下我们要为以后的事情多作打算了。”
“你想说什么?”朱友贞问道。
“陛下,第一件事,仍然要加大力度笼络刘信达啊,此人虽然现在投了向氏,但微臣觉得,只要陛下出手,此人到时候必定能再次归来。施恩的事情要做在前头,不能临时抱佛脚啊!刘信达现在仍然掌控着鄂州,一旦李泽身死,唐军分裂,鄂州这个位置,就太关键了。”孙桐林道。
“你说得有道理。这件事情,便让殿前司去做吧!”朱友贞道。
“第二件事,便是现在汉中的盛仲怀。”孙桐林道:“虽然此人是逆王的首席谋士,但此人有才却也是不容否认的,老朽虽然也自视甚高,但对上他,也只能自叹不如。陛下对此人,不妨大力笼络之。如果能让此人来投,则汉中自归陛下,汉中如归陛下,益州便有谋取可能了。”
朱友贞沉默了半晌,方道:“大哥死于我手,盛仲怀对大哥忠心耿耿,现在又还有代淑以及大哥的子女在手,想让他对我死心塌地,只怕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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