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宜春城墙的轮廓的时候,老教官勒停了马匹,对着众人道:“歇息一下,检查装备。”
“教官,不若到宜春去歇息吧!用不了多大会儿就能到了。”一名斥候道。
老教官看了他一眼,道:“虽然说宜城已经被刘信达梳了一遍,但他们打过就走,说不定那些被打散的兵马,在他们走后又重新聚集了起来。又或者城里还有一些官员、一些有名望的人,在刘部走后登高一呼,组织人马重新恢复秩序,我们这点子人手,可不够人家吞的。到时候一看时机不对,我们得跑啊!要是到时候马没劲,人没力,怎么办?”
“应当不会吧?前面那些地方,也没有看到有组织的敌人啊?”
“前面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老教官摇头道:“作为一名斥候,永远保持警惕,时刻保持警惕,因为一个疏忽,你就没命了。”
“明白了。”
休息了足足一柱香的功夫,众人这才缓缓策马走向宜春城。
城门大开着,远远地看到一些人进进出出。城门口,没有看到守卫的人,城头之上,亦没有旗帜飘扬,残破的城墙之上到处都是豁口以及焦黑的痕迹,那是被猛火油弹烧过的模样。
听到马蹄之声,城门口的那些人抬头看见他们,惊叫声中,转头就向城内跑去。
加快马速,向前逼近了一段距离,刚好停在城头之上羽箭的射程之外,老教官停了下来,对于他来说,这样的距离,几乎就如同本能一样,什么时候该停,眼睛一瞄就晓得了。
没有人迎出来。
城门洞子里空荡荡的,只能看到那些奔逃的背影,宜春,竟然连城门都没有了。
因为城门已经被刘信达炸掉了。
老教官并不知道上层的一些交易。
刘信达进城之后,按照唐军的要求,杀死了所有唐军要他杀死的人,而这些人,恰恰就是老教官嘴里的有机会重新恢复秩序的人。而留下来的老百姓,反而死得很少,他们,只是丢掉了他们所有的财物。
唐军对于早前刘部不分清红皂白的杀个干干净净的行为很是不满,因为他们不想拿到一块没有人的白地。
所以在老教官小心翼翼地留下了一半人在城外,自己带着另外一半走进宜春城的时候,但凡见到他们的人,要么逃得无影无踪,要么就砰地一声关上了大门,躲在隐秘之处瑟瑟发抖去了。
刘信达对于这座城市造成的恐慌,仍然没有让这里的人恢复过来。但凡看到顶盔带甲的士兵,心里早就吓得六神无主了。
在巡视了宜春城一圈之后,老教官确认,这座城池,现在的确是无主之物了。所有的老百姓,大概是被刘信达杀怕了,成了一个个的鹌鹑,看到他们就吓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情况之下,让他想找几个主事的人都找不到。而靠他们这几个,无论如何也是无法让这座城池运转起来的。
“刘二虎,你马上回去,告诉将军,就说我们已经占领了宜春城,现在等着大军前来接管,把这里大致的情况,跟将军说一声。”老教官道。
“是!”年轻的斥候答应了一声,转身策马向着城外奔去。
“教官,我们现在怎么办?”
“上城头,树旗子!”老教官笑道:“咱们就别在城里晃悠了,守在城墙上吧。”
一行人离开了内城,上了城墙,片刻之后,一面大唐的旗帜,晃晃悠悠地升上了旗杆的顶端。在寒风之中迎风招展。
十几名唐兵,就守在了旗帜之下。
刚刚吃了午饭不久,年轻的斥候们,有的靠着城墙在打嗑睡,有的坐在哪里,百无聊赖地擦着本来就很锋利的马刀,刺枪,将弩弓拆了装,装了拆,每一个部件都擦得铮亮。
没事儿的时候保养自己的装备,这是斥候们一踏进训练营,就被反复叮嘱的事情。临阵磨刀的事情,对于斥候而言,就是寻死之道。
老教官却是站在城墙之上,眺望着远方。
不知怎地,他总是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不好,似乎要出事。作为一个在战场之上拼搏了十余年的老兵,他的直觉一向是很准的,虽然说不清道不明这种感觉的来源,但每一次有这种感觉的时候,最后的事实都证明了是对的。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视野之中,突然出现了一匹战马向着宜春的方向狂奔而来。老教官的眼睛眯了起来,虽然还很远,但他还是认出来了那正是他派出去的刘二虎。
刘二虎该去找大部队的,但现在他回来了,只能说明出事了。
隔着城墙还很远,刘二虎便拼命地挥着手。看着越来越近的刘二虎满脸都是惊惶的神色,老教官的心里不由一沉。
马蹄声让惊起了其他所有的斥候,他们涌到城墙边,看到了刘二虎,然后再看向了老教官。
“出了什么事?”看着气喘吁吁爬上城墙的刘二虎,老教官沉声问道。
“敌人,江西观察使的兵马,全是骑兵,最少有三千骑!”刘二虎有些结巴,“我发现了他们转身就跑,他们就派人来追,不过他们的马没我的好,但很快他们就会抵达这里了。”
城墙之上顿时沉默了下来。
“教官,三千人呐,我们该走了!”一名斥候道。“这可不是我们能抵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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