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盛战战兢兢,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唐军大营,身后,十几名部属每人捧着一个盒子,跟在他的后边。
在橘子洲,柏盛见势不妙,当机立断下达了投降的命令,使得唐军水师不费吹灰之力便取得了橘子洲上的水师码头,随即有了这位湖南水师统帅的引路,另外几处水师基地,也全都不战而降。
虽然有些瞧不起柏盛的懦弱,但郑文昌还是不得不承认柏盛的功劳,毕竟柏盛的投降以及后期的积极配合,使得唐军在长沙的军事行动,少了许多的阻力。
现在,柏盛又身负重命,要前去长沙城内劝降了。
这些天来,别看郑文昌天天轰炸一顿长沙城,其实所有的炮弹,基本都落在城墙之上,除了把城墙炸得千疮百孔之外,对城内,并没有多少的破坏。
长沙是一座大城,是湖南的首府,也是长沙的经济文化荟萃之地,如果能和平地拿下来,少一些破坏,唐军还是乐见其成的。
朝廷的意思原本就是清楚的,之所以不开战,就是不想把地方上打得稀巴乱,破坏容易建设难,打容易,收拾残局,那要花的钱,可不会比发动一场大战来得少,而且要更费心力。
原本李泽的意思,是想慢慢地拖死南方,迫使他们最后不战而降,但这一次的意外,使得一场大型的战事突然降临,不打也得打了。
但能不打的地方,自然还是尽量地不打。
对于这一点,石壮还是很清楚的。
所以在鸡公岭全歼了丁昊所部之后,石壮命人收集了南军一些阵亡的高级将领的人头以用作震慑,然后命令柏盛去劝降。
柏盛很害怕,这要是入了城,要是被城里的死硬分子一刀砍了,那可就太冤枉了。
不当官,没关系。
土地要被唐人全部没收,也没有关系。
因为这些天里,他已经向唐军之中的一些人打听清楚了,像他这样的人,土地肯定是要交还的,但其它的浮财,生意,都不会动他分毫。对他来讲,只要自己家里的船队还在,那么以后的日子,还是可以过得有滋有味的。
但大将军的命令是不可更改的。
违备大将军的命令,只怕下场会很惨。到时候别说财产保不住,这条命只怕也悬了。
罢了罢了,死了自己一个,能活全家族,也算是值得了。
所以在领了命令之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给自家老婆以及长子交待完了后事之后,便踏上了进城的道路。
十几个小木厢子,被摆在了中间的桌子上,如今长沙城中的最顶层的那一批人,一个不位地全都出现在哪里。
曾几何时,柏盛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但现在,他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一端,其他人站在另一端。
柏盛能感受到他们的仇恨,但让他稍感安心的是,没有一个人向他动手,甚至加恶语相向也没有。
毕竟他现在代表的是唐军,而唐军现在就在城外摆着。
如果对方愿意,随时都有可能拿下长沙城。
能在这个大堂里站着的,就没有一个楞头青。权衡利弊,是这些人的本能。
危机降临的时候,是灰飞烟灭,还是暂时偃旗息鼓以图东山再起,这些人心中都有着自己的算盘。
即便是在长沙城内的丁氏一族,此刻也有数人就在这个大堂之内,哪怕是看到了自家亲人丁昊的脑袋,他们也没有多少悲戚之色。
大树已经要倾倒了,他们没时间替已经死了的猢狲悲伤,因为还有更多的猢狲需要一条生路。丁氏的嫡系一族,丁昊已经死了,丁晟还远在益阳,即便丁晟回来了,能不能打得赢唐军,都还是两说。
而他们,却没有时间等待这个结果了。
“唐军进城,不会有目地的进行屠杀?”
“石壮大将军保证各位的生命安全,只要长沙开城投降,那么,一人不杀。”
“我们的财产不会被没收?”
“石大将军说了,依据大唐国策,每家每户,所拥有土地,不能超过一千亩。不过大家可以分家,这样,多多少少还能保留一些土地。至于其他的浮财,店铺等,都是受唐律保护的不可侵犯的财产。前提是,你们是唐律保护之下的百姓。”
“官职?”
听到这个提问,柏盛苦笑了一声:“诸位,现在还考虑这个,是不是太过于异想天开了。”
“我们这一辈人,自然是不指望了,我是说的我们的子孙!”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看着柏盛道:“我们的家族,会不会进入他们的黑名单,以后都没有可能入仕?”
“这一点,石将军也考虑到了,这一辈的人,自然是都要辞官归家,所有家族之中已经成年的男子,也没有可能进入现在大唐的官僚系统,但是,未成年的不在此限制之列。”柏盛道:“不过,大唐的官员,都是毕业于大唐的各大书院,我们家族的这些未成年的孩子,以后想要踏进官场,第一步,就是要进入这些书院去学习。而这些书院,是需要考试的,淘汰率极高。”
说完这些,大堂里沉默了下来。
也就是说,他们这些家族,想要有重新崛起的可能,起码要等到他们的孙辈才有可能。
“石壮还有什么条件?不可能就是仅仅让我们打开城门吧?”又一个拄着拐的老者开口了。
“有!”柏盛点点头:“石大将军说,这一次的战争,完全是因为我们挑起的,所以,大唐军队开拔的军费,需要我们这些家族凑齐。而且不得向百姓摊派,否则,他会追究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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