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手抱住池中人,另一只手在其身上大穴连点, 将疯狂向外流淌的血液止住。明明是淡然自若不紧不慢的动作, 手却快到只能看见残影。末了, 他抬头勾了勾唇角,一双眼睛中怒意恣肆,流淌着惊心动魄的光。
“滚下来!”
一股强劲的威压狠狠压下,年岁尚小的武林子弟不由得腿脚一软, 险些失态。他身形一动,人在半空, 一掌携千钧之力击向高台!
黑红袍没有料到,慌张应敌, 轰隆一声巨响, 整个人像钉子一样被钉了下去,高台塌陷, 黑红袍一口鲜血喷出, 腿软塌塌地扭成奇怪的形状,显然是废了。
师父?!!
几人看着来人齐齐一惊,哪怕是已经习惯了师父体态年龄的变化,也被突然长大的洛书吓了一跳。然而更为令人讶异的是, 虽说知道自己师父绝不可能放手不管,但是这样温柔而亲昵的动作,绝不可能是对着一个陌生人能做出来的。
那……
方尚清将白胡子师父, 小包子师父, 和眼前的人重合在一起, 看向洛书含着怒气的眼睛,灵光一闪,低声急急——
“这是咱们的小六!”
小六?
小六!
他们转头看去,越看心里便越是担心愤怒。
没错,若不是小六,师父还会为谁发这样大的火气。
六师弟刚刚的模样他们都看见了,而现在被师父抱着,哪怕师父用内力暂时封了他穴道,涌出的血却也将洛书的一身白衣染上的大片的红,像是雪地落红梅,极为刺目。那玄铁锁链不知道锁了他多久,手腕脚腕琵琶骨,几乎已经和血肉融为一体,触碰不得,连洛书都不敢动手,只怕将锁链一抽,自己徒儿身上就多了一个血洞。
这可是他们的同门!
谁敢动他?!
几人对视,具是从中看见了怒意。
他们都是被洛书捡回去的。
方尚清被父亲继母欺压,曲青邪之父将他看做与他母亲交换的筹码,冉星辰身处皇宫一片龃龉,子车痕逃命途中被亲生父母抛弃,百骨知遭师兄迫害。他们几个,谁也不是没有经过苦难的糖孩子,可是自他们上了崖,就像是被转了运势,哪怕有艰险,却绝不会重蹈覆辙。
但是小六不是。
他们如今看见小六,就像是看见了幼时的自己,原本出于同门情谊的怒意也夹杂上了共情的愤怒,越发激烈。
到底是谁,敢将他们的同门伤成这样!
看过洛书,心中已了然。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的,看看洛书的反应,谁还不知道此种定然和这些人其脱不了干系!
洛书已经不再遮掩自己的功力,一身气势毫不保留地冲向高台,外放的内力如刀如刺,再次向着高台废墟刺去,哪怕黑红袍吞了蛊王生命暂时无忧,也被洛书生生逼出一口带着内脏碎片的血。
然而奇怪的是,黑红袍面对近乎碾压性的力量,他的的反应与其说是惊惧,不如说是愤怒。
甚至贪婪。
他的脸诡异地涨得通红,其上一道道深色的纹路,让人担心他的脸会不会在下一秒就爆裂开来。紧接着他用力地一挥手,就像是指挥着万军的大将军一样,那双要二零八八来诊断脱不了一个“粉碎性骨折”的腿,竟然支撑着他的身体站了起来,而一直没什么动作的黑袍子齐齐一动,站起身摘下了兜帽,将脸完全地露|出。
一阵阵吸气声自雪教处传来。
黑红袍笑得猖狂。
“你们的师兄弟皆为我所控。而你们,也会尽数成为我血教的弟子。”
***
冉星辰练的是一双眼睛。
即使在此时,也能捕捉到自己新出炉的六师弟身上的特征。
比如那一身黑袍,即使在血水里泡地破碎,他也能看见其上纹绣的破败血佛莲。比如他腰腹间一处异样的凸起,既是隔着袍子,也能隐约辨认出葫芦的形状。
所以,自己的六师弟就是血蛊师?
那江湖上恶名招展的血蛊师就是自己的师弟?
这次的围剿对象就是自己的师弟?
小六现在这幅样子,别说是炼制人蛊,哪怕站起来都费力,怎么可能是传言中那个炼了数十个村庄的血蛊师?
那这些日子在外不正常的谣言是谁所传?他们有什么目的?
他们是想用谣言引导众人对师弟的印象?那又有什么好处呢?
冉星辰生于皇室,看问题不免就带上了几分阴谋论。他想着,便随之问了出来。
方尚清正看着师父与黑红袍对峙,被冉星辰冷不丁得一问,怔忪一瞬,面色愈发凝重,开口的却是曲青邪。
他依旧是懒洋洋的语气,带着无尽的嘲讽之意,“这不就是吗?名声被败坏了,自然有咱们这些除魔卫道的人来除魔。哪怕本身没有罪,顶着一个除魔卫道的名号,自然也理直气壮了。”
方尚清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最终却只是苦笑了一声。
百骨知摇头,“但是他们分明不是想借刀杀人。到更像是借着六师兄的名头干坏事,这样所有事情都可以脱干净干系。”
方尚清接口,“否则也不会在将六师弟囚禁之后再放出这种消息。”
冉星辰沉思片刻,“这样……像是要将六师弟的最后的价值压榨干净。”
“其实,这消息说不定就是故意放出去的。”曲青邪声音低沉,“比如引人来‘除魔卫道’,然后将这些人变为蛊料或者炼制成人蛊。如此,进入血巢的人尽数没了声息,血巢的凶名越传越远,再引来更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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