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中不算狭窄,两人牵手并肩向前步行了数十丈, 依然未探到尽头, 走到深处时冰雪泛出的亮光也一并掩去, 漆黑空荡的洞穴中只剩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谁也不知这山洞通向何处, 但脚步都不曾犹疑踌躇, 坚定地向前走去, 反正回头无路, 只要她们两人携手共处, 前方再有什么都不会惧怕。两人走走停停,实在经脉胀痛体力不济时便坐下休息半晌,刚进洞中时还能见到薄薄一层积雪, 到了内里时便只剩山壁土地,这条路比她们想象的还要深上许多。
洞中依旧阴冷, 萧白玉的一身血污都渐渐结成了冰,虽然血腥味是一起凝结起来,再不像之前那般浓腥熏人,但冰渣子都沉甸甸的挂在身上,还是极不舒适,她干脆脱下外衫暂时卷在臂上。秦红药习惯性的要脱下自己的衣物披在她身上, 照料她已经到习以为常的地步,见不得她受到丝毫冷意。
都不必等她衣衫披在肩上, 光是瞧着她轻解外衫的动作心就已经暖了, 萧白玉按住她脱衣的手, 柔声笑道:“红药, 我已不是那般弱不禁风的身子,莫要光想着照料我,你内伤不轻,自己穿好才是。”
秦红药瞅着她,忽觉她爱笑了许多,不是淡淡的勾一勾唇,而是真的笑弯了双眸,也不像之前总是言简意赅,有什么话都埋在心底,感动或难过都不愿让旁人知道,现在却明明白白的全然放在自己眼前。她如同一本晦涩难懂的古书,在自己一页页悉心翻阅后,蓦地恍然大悟,读懂了她所有掩藏的心思。
身处漆黑的山洞,秦红药心中却是一片世外桃源,她佯装一脸无奈的样子叹道:“没办法啊,谁让你是我的心肝,哪能不照料着你,没了心肝我可怎么活呦。”
萧白玉抿了抿唇,这话落在耳中是让人欢喜的,但又实在升起羞意,她顶着泛热的耳根轻斥道:“说的什么浑话。”
秦红药哈哈大笑了起来,揽过她的肩膀让两人挤在一起,身体的热量互相传递,萧白玉只穿一件内衬倒也不觉得寒冷。笑闹声回荡在山洞中,搅乱了一洞的寂静,也不知两人是在雪崩中逃难还是踏春郊游,心情都是分外明朗。
许是连山洞都被这笑声感染,前行百丈后又转过一个弯道,眼前忽然透出些许亮光,似是终于到了山洞另一端,两人对视一眼,心中大为欢悦,都不禁加快了脚步。眼前越来越亮,再走一阵,突然间阳光耀眼,两人闭着眼定一定神,再睁眼去看时,面前竟是一处冰封洁白的谷地,辽阔宁静,远处有雪水融化流成的瀑布直泻而下,四周雪峰插云,险峻陡峭,决计无法攀援出入。
她们不知不觉间已在山洞中渡过一整夜,天色已经大亮,雪崩似是也停歇了下来,钻出洞后不闻任何轰然作响声,只有天空偶尔盘旋过得山鹰秃鹫还有些许活物的气息。面前的雪地洁白无瑕,不见任何脚印痕迹,似是亘古以来从未有人或猛兽至此。
秦红药环顾四周,见离地不高处的山壁上生着棵棵枯松,积雪掩埋下又有杂草丛生,看来是不缺生火的木柴草屑。两人又往谷地中走了二里来地,瀑布在阳光的照射下宛如一条雄伟的玉龙,壮丽非凡,泄在一池清澈碧绿的深潭之中,潭水也不见满,似是底下另有别条出路。
萧白玉望了望那池深潭,忽的笑出了声,意有所指道:“红药,这深潭应是连着长白山外的大江。”
秦红药刚刚享受般的深吸了一口谷中带着池水清香的微凉空气,就听到她满含暗示的一句话,低头瞧了瞧深不见底的清潭,猛地就变了脸色。
萧白玉见她踩在悬崖边上迎上劲敌时都面不改色,只不过提到要从潭水下游出大山就面上一黑,看来在她眼中什么都没有一滩深水来的可怕,嘴角的笑意不由自主的越来越大。只是嘲笑别人的弱点显然不是什么正当行为,她轻咳一声压下笑去,将卷在手臂上的外衣浸在潭水中清洗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日光毫无阻挡的映在潭面上,潭水比她想象的要暖和许多,俯身清洗衣衫时见着了潭面上的倒影,萧白玉手指一顿,静静的泡在潭水中不再挪动,半晌后潭面又平静了下来,清澈的水面犹如一面明镜。
她看了半晌,映在潭面上的脸庞分明是自己的,但又觉得几分陌生,那眼角眉梢都带着的温暖笑意当真是属于自己的么。不知何时,她清冷苍白的神情竟变得如此柔软而温馨,似是得到了世间最美好的宝物。她又往旁边看了看,秦红药的身影也映在潭面上,看不清她的面容,却知晓她就站在自己身边,含笑瞧着自己的背影。
原来这天下最无价的宝贝,也不过是一个有情人跨过咫尺天涯,与自己携手相将。
忽然波喇一声,潭面猛地被打散,倒映出的面容蓦然便消散在水波中。萧白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秦红药已极快的探手来抓,竟是一条一尺多长的大鱼腾跃而起,但鱼身光腻滑手,只来得及碰到鱼尾,大鱼猛地一挣,又坠回潭中,眨眼潜入了深水之下。
秦红药凝神去看,这潭中竟是别有洞天,不少活鱼,她心下大定,本还思虑着如何去捕捉山鹰秃鹫,若是她内伤痊愈发力遥击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运功疗伤的这几天怕是要饿肚子了,却没想到这潭中就有大把食物任她取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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