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单独面见外臣的内眷,于理不合。就算是他弟媳,那也不行。
梁公公亲自领了赵王妃去了巽纬殿,夏令姝听得是皇帝的意思,当即也没说话,只问:“夏大人呢?”
梁公公一愣,躬身道:“皇上只让奴才请了赵王妃入宫,未曾提及夏令乾大人。”只这一句话,夏令姝就知道皇帝老子准备把昨夜的大不敬当作小夫妻闹口角的小事给处理了。
真要废后,应当立即抓了夏家上上下下几千口人全部关到天牢里面去。顾双弦倒好,请了夏令涴来,明摆着是让对方来劝说夏令姝。
夏家三房的人,对这位赵王妃可是真真正正的尊敬。
梁公公在来路上已经将昨夜发生的来龙去脉大概说了遍,包括皇帝的伤势,还有皇后现在的举动。末了,感慨着:“皇上也是舍不得,心里痛着也不让皇后知晓。早上上朝,勉强掩盖了过去,跟定唐王说了好一会子话,还发了一顿脾气。到了晌午,伤寒又复发了,伤口的血水止都止不住,还要硬撑着批阅奏折,接见其他的使臣。后来不知道哪一位大臣说错了一句话,皇上怒火中烧,砸了不少东西,只吼着‘谁再提废后就砍了谁’。”见到赵王妃无动于衷,只好拐个弯儿地问她:“王妃与赵王可曾这般闹腾过?”
赵王妃笑了笑:“去了封地之后,倒是有些小隔阂,都摆平了。”
梁公公立即道:“赵王与王妃那是天造地设,再加上有静淑太后在后面看望着,总出不了格。”赵王妃别有深意的望了他老人家一眼,笑道:“的确。静淑太后也是皇上的母妃,后辈的行差踏错有了什么小矛盾,让太后来主持公道也是应当。不如,我先去面见下太后?”
“唉唉,不用不用。”梁公公讪笑,随即低声说了一句什么,赵王妃点了点头,再扯了几句,赵王妃见到皇后,梁公公也就急急忙忙告退。他老人家拐了个弯,却不是去皇帝的骈腾殿,而是太后的鼎衡宫。
赵王妃夏令涴是极疼惜家人的,这次也知道夏令姝做得太过了。好歹是皇后,一举一动都牵涉到了家族荣华,这是顾双弦不治罪,若是换了先皇,指不定就满门抄斩了。
夏令姝心里满满当当的全是苦楚,可她不愿意让姐姐担心。作为王妃,夏令涴此次为了夏家与赵王的安危,不顾生命危险的跑了过来,已经是大出意料之外。夏令姝不待她劝说,就道:“我与他无话可说了。他不会放过夏家,何必再来招惹我?让我守着天儿到他长大,那时他要将我杀了剐了都悉听尊便。现在,我没有心思跟他周旋,也没有心思与他上演恩恩爱爱的夫妻。我给他尊重,他也给我尊重就好,互不相欠也互不干涉。”
赵王妃道:“伺候皇帝,是皇后份内之事。”
夏令姝嗤笑一声:“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个个都是绝色,还怕没人替他暖床?难道我夏令姝的身子与别人有什么不同?别人有的我都有,我不愿意伺候他,自然有的是女子自愿爬上他的床榻。他要对外人表示对皇后的宠幸,可以。让我管理后宫就好,其他的,不必了。”停了下,再补一句:“我也不稀罕。”
静安太后在世之时,夏令姝已经受尽了这一对母子的苦楚,如今,她不再对他抱有希望,对他的一言一笑一举一动都当作了笑话。
宠幸,只会让她觉得是侮辱。帝王真的将嫔妃当作权势的纽带,作践了她们,难道她们就真的也要自己作践自己,舍弃了尊严的去赔笑?哪怕知道对方对她的家族是利用,哪怕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喜欢她,哪怕知道一边侍寝的时候对方也在暗地里嘲笑她的下-贱,哪怕知道风云过后,她只有死路一条。她也还是必须陪着笑,感谢皇帝的恩赐,感谢皇帝的宠幸,感谢皇帝让她多活了几年?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说得好听,里面又有多少女子忿恨不屈的血泪。夏令姝不是弱女子,逼急了,宁折不弯,玉碎瓦不全才是她的复仇之道。
她话一停,顾双弦就出现在了殿门口,也不知道躲在外面多久,听了多少。
夏令姝瞟都懒得瞟他一眼,顾双弦是个能屈能伸的皇帝,也不恼火,自己弯下腰,往地面上放下一个白乎乎的东西。
那东西一落地,看到美人就哧溜的飞了过来,像一只展开四肢的蝙蝠,直接扑到了夏令姝的胸口,吓了她一跳。仔细一看,这不是顾钦天前几日抱过的小白狐嘛。小白狐唧唧几声,脑袋在她胸口揉了揉,她去抓它脖子,它就窜到了她肩膀上,伸出小舌头舔她的脸颊。
赵王妃瞧了,知道这是皇帝特意送给夏令姝的礼物,正待行礼,顾双弦道:“一家人,不用见外了。”
赵王妃明白的笑了笑,问他:“听说皇上感染了伤寒,可好些了?”
顾双弦立马咳嗽了两声,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息不顺,两声之后又剧烈咳了起来,撕心裂肺的,脸颊通红。赵王妃不好去扶,夏令姝也不动,顾双弦咳了半响无人给台阶下,自己讪讪的坐了,与赵王妃闲话,不时看看白狐——脸颊边的夏令姝。
顾双弦的本意是让赵王妃来劝劝夏令姝。有夏令涴在一旁劝着,夏令姝也不会再对他举剑相向。毕竟,他们是夫妻,真正闹出了麻烦,是她吃亏,也会让他难做。可是,他没有想到夏令姝将他看作了种马,是见一个爱一个,爱一个上一个的花心男子。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