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渊虹剑。”
看着手上精致典雅,颀长雪亮,透着锐意的长剑。
严涉神情露出遐思。
他刚刚去见过盖聂,不出意料,后者简单直接的将这柄剑谱第二的名剑扔到他手上。
此时的盖聂,已脱下了一身剑客长袍,穿着最简陋的粗麻衣、破草鞋,皮肤黝黑,头发散乱,看上去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夫。
但给予严涉的感觉,却是蕴藏着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直追昔日的鬼谷子。
此时此刻的盖聂,方是真正的剑圣,天下第一剑客。
但他也已彻底淡出这个天下,每日早出晚归,在田野间忙碌耕耘,关心粮食和蔬菜,与同样晒的黝黑的天明,相依为命。
他们的生活很艰苦,但却非常安宁。
冷眼旁观了这个世界权力最高处二十年之久,他终于明悟了自我,得到了大安宁。
扔去了渊虹,握上了锄头。
这种状态的盖聂,是最强的。
严涉明白这种心境,因为他同样具备类似着。摒弃一切善与恶,所作所为无论对或错,他都从不后悔,也不会有任何敬畏。
如果有一天,他死在别人手上,他也不会埋怨什么,他本就是死有余辜的人。
他的道路,积累了太多太多罪孽,但他从不认为自己错了,这本就是世间的真理。
弱肉强食,他比那些人强,所以他活着,拦他路的人死了,仅此而已。
有那么一天,他败在更强的人手上,被杀死也是活该,不需要怨怼,那只能怪他在那之前还不够努力,没有更强。
活在这个世界,任何人都很艰苦,谁又是无辜?
哪个人没有踩死改过蚂蚁,没有吃过肉,就算没有吃过肉,蔬菜水果这些植物也是生命。
每个人,自出生开始,就都积满了罪孽,活着就是在以其他生命的血肉为食,都有罪。
人类往往认为杀人是罪,其他的都是理所当然,他们的道德只对自己有用。
因为他们站在食物链的顶端,他们是最强的,所以他们支配一切,制定属于自己的道德,用来保护自己,欺骗自己。
当一切被赤裸裸的揭开,其实这一切不过是一种可笑的自我欺骗。
第一世的时候,严涉曾经看到过,养饲场的蛋鸡,往往在出生之后,就会被关在笼子里,天天等着下蛋。
为了节约空间,它们的笼子一般都是非常狭小的地方,它们无法拍翅膀,甚至抬头都做不到。
终其一生,它们都需要蜷缩着。
而如果是公鸡,因为无法生蛋,基本上会被送入毒气室,死了之后用自动搅碎机搅碎,这或许反而是一种解脱。
猪也是一样,笼子狭小,它们终生都可能转不了身。
母猪存在的价值就是哺育小猪,所以基本上刚刚生下一胎,马上就会是第二胎,但它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见到自己的孩子第二面。
种种事情,难以诉说。
众生皆有罪。
活者皆有罪。
谁死了都不无辜。
每一个活着的生命,背后都有数不尽的冤魂在缠绕着。
……
墨家机关城。
一个由历代墨家巨子,经三百多年的时间建造而成,藏于群山峡谷之中,凭借天然地利,加上人为的机关陷阱,堪称人力难破的世外之地。
“这世上从来没有不可被攻破的城池,任何号称永远不破的地方,往往都会被攻破。”严涉正在一处高峰上,抬头凝望着远方的云海。
云的下方是山崖。
山崖的深处,便是墨家机关城。
他为什么会知道?
因为有人告诉他的。
最坚固的城墙,往往都是从内部攻破的。
秦灭六国,任何负隅顽抗的人与势力,都难以在广袤的秦土存活,而这座不可逾越的机关城,纵然就成了他们最好的藏身之地。
此时此刻,这里齐聚了诸子百家、六国贵族,众多的叛逆份子。
人一多,往往就会出现纰漏。
罗网的触角,当然也就渗透其中了。
“这就是机关城的建造图纸。”一个黑衣蒙面的杀手献上了一份古朴的图卷。
严涉点了点头:“惊睨这次做的不错。”
“我会将大人的赞赏转告给惊睨大人的。”那个杀手躬身一礼,消失在云雾之中。
“机关城图纸,有了这个,老夫一定可以摧毁机关城!”一个秃顶驼腰,留着一个小胡子,左臂装着机关手的老者,眼神狂热的看着那张图卷。
严涉将之丢给他:“公输先生,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大人放心,我公输仇这一次一定要一雪先人耻辱,证明霸道机关术,远远胜过墨家的非攻机关术!”老者用机关手接住图卷,当即就细细查看起来。
“果然还是要靠机关术才能攻破机关城,罗网之首,也不过如此。”一道充满讥讽的冷笑传来。
那是一个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少年,穿着星辰长袍,眼神倨傲,俊秀的脸上隐隐有着紫蓝色的火焰纹路,充斥邪魅。
与他一同走来的月神抱歉道:“星魂他年少无知,姒大人不要见怪。”
“放心,我不会和小孩子计较的。”严涉淡淡的摆了摆手。
他这个态度,让那少年很不满,作为阴阳家最出色的天才,他最讨厌别人拿他当小孩子看待。
但让他更不满的是月神,这个女人有什么资格代表自己道歉?
月神走到严涉身边,平缓道:“多谢大人此次愿意让我们一同来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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