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夏,陈王刘宠大营。
刘宠背着手,站在帐中,一动不动,眼神锐利如箭,看得袁敏心中一阵阵收缩。
孙策顺利控制住了骆俊,又占据了陈县。
陈王刘宠率领精兵在阳夏驻防,陈县兵力有限,根本不是孙策的对手,再加上骆俊被孙策控制,吴瓘等人也被谋反的罪名扣住,不敢有任何异动,非常配合,孙策控制陈县的过程可以说非常轻松。安排妥当之后,孙策就让袁敏赶到阳夏,请陈王宠回都。身为陈王,他应该老老实实地在国都呆着,而不是自称什么辅汉大将军,统兵在外。
这很容易惹人非议,我身为代理豫州牧,不能坐视不理。孙策如是说。
面对刘宠,袁敏的心情非常紧张。他不知道这位与众不同的陈王会不会听令。如果不是他武功很好,有足够的把握面对刘宠,他几乎要跪下去。尽管如此,他还是不止一次的手指颤动,做好了拔刀的准备。
刘宠瞥了袁敏一眼,眼神渐渐缓和下来。“起来吧。”
袁敏谢恩,起身,肃立在一旁。
“那孙策是怎么制服你们的,说来听听。”刘宠的声音很平静,眼神中甚至有几分好奇,却没有一点紧张。多年研习射道,他的心境远比一般人稳定。
袁敏仔细斟酌了一下,慢慢讲述起来,一边讲一边注意刘宠的表情。刘宠虽然看起来没什么敌意,但袁敏知道他的厉害,依然不敢有任何放松。刘宠却一直没有什么反应,在帐中来回踱着步,只是偶尔问几句,或者点头表示赞同。
等袁敏讲完,他轻笑一声:“如果孤猜得不错,孤回陈县,这阳夏的三千强弩手要留给你了吧?”
袁敏咽了口唾沫,点点头。孙策正是这么说的,他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积极。做孙策军中教头的机会从手边溜走了,又看着吴瓘成了代理国相,他眼热得很。孙策让他代替刘宠接管阳夏防务,这么好的机会,他岂能放过。三千由刘宠亲手调教出来的强弩手,不管在哪儿都是一支精锐,倚之建功立业,不在话下。
“那好,待孤把诸将叫进来,当着他们的面说一声,免得你以后指挥不灵。”
“啊?哦,好好,多谢大王。”袁敏大喜,连忙称谢,随即又觉得自己有些过于迫切,连忙补了一句。“大王不担心孙将军吗?”
刘宠笑了。“放心吧,他不会对孤不利的。他如果想杀孤,绝不会只让你一个人来,至少要让许仲康陪你一起。再说了,他要的是陈国,杀了孤对他没好处。”
袁敏觉得有理。刘宠在陈国百姓中的印象非常好,孙策如果杀了刘宠,很难得到陈国百姓的支持,而且杀一个宗室可比杀骆俊麻烦大多了。孙策看起来不像那么蠢的人。
刘宠随即击鼓聚将,当着众将的面,他宣布由袁敏暂时代理军务,他将赶回国都,与豫州牧孙策会面。刘宠说得很平静,众将没有一点怀疑。他们都是本地人,知道袁敏是陈国大族,又有一身好武艺,由他来指挥大军,驻守阳夏也是合情合理的事,纷纷领命。
刘宠随即带着自己的亲卫离开了阳夏,赶往陈县。
阳夏和陈县相距近百里,刘宠一路急行,进入陈县时已经是半夜,但城门一叫即开,丝毫没有耽搁。大门敞开,一个年轻人快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十来名卫士,当头一人身高八尺,虎背雄腰,脚步沉稳。刘宠立刻认出这是许褚。谯县与陈国毗邻,黄巾之乱时,他微服出行,巡视边境,常听难民和黄巾降卒提起许褚,曾经与许褚照过面。
他坐在车上,一动不动,顾拉着眼皮,恍然入定。
孙策赶到车前,见刘宠没有下车的意思,不禁笑了。他上前拱手行礼。“讨逆将军,代领豫州牧,江东孙策,见过大王。”
刘宠依然不说话,却缓缓的抬起手。“唰”的一声,车旁的亲卫齐唰唰的亮了手弩。每具弩都上好了弦,箭头寒光闪闪。许褚一个箭步抢了上来,护在孙策面前。义从们也迅速行动,几乎与许褚同时,护在了孙策面前,组成一道铜墙铁壁,手中的千军破扬起,带着风声,劈向刘宠的亲卫。
刹那间,城门口杀气腾腾。
“住手!”孙策轻喝一声:“退下!”
许褚回头看看孙策。孙策拍拍他的肩膀。“退下吧,大王真要杀我,何必在这里。以他出神入化的射道,取我性命还不是易如反掌。”
许褚还是不太放心,迟疑了片刻,才慢慢退下。刘宠笑了,也放下了手,示意亲卫们收起弩,纵身下车,将手按在孙策肩上。“年轻人,有这样的见识,很难得。”
孙策伸长脖子,让刘宠看他的后颈。“大王,我是装的,你看我后背,全是冷汗。”
刘宠眼神一闪。孙策这个动作看似轻佻,实际表示对他的信任和底气,否则不会做出如此举动。就算他害怕,脖子上也的确有汗,但他敢这么说,就足以说明他的胆气过人。
“你不怕孤杀了你?”
“你是尊贵的宗至,我是江东一小子,你的命换我的命,不值啊。”孙策抬起手,指指头顶。刘宠抬头一看,纵使他修习射道多年,心境远比一般人沉稳,也是吓了一跳。
城头密密麻麻全是弓弩手,至少有二百人,每个人手里都有一具上了箭的弩。
“哈哈哈……”刘宠大笑,拍拍孙策的肩膀。“孙将军,孤很喜欢你这样的年轻人,谋定而后动。你不研习射道太可惜了,随孤习射三年,保证你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大王,我也想放下所有的事,专心致志的随大王学习射道,可惜俗务缠身,怕是难以如愿。不过我给你带来了几个好苗子,一定有大王满意的。大王,请。”
刘宠笑着点点头,挽着孙策的手臂一起进城,龙形虎步,豪气干云。
“将军,不是孤当面奉承,就算你带再多的人来,也很难有比你更合适学射的人。年轻的心境不够沉稳,年长的筋骨已成,难窥射道。你年方十七八,虽然也晚了一点,只要肯下苦功,却还来得及。而你这心境就算是而立之年的人也少见。你是不是经常练习吐纳静坐,修习道法?虽然为时未久,却进步神速。”
孙策诧异,这刘宠的眼力很毒啊,居然能看出我的心境有三十多岁,而且经常练习静坐,时间还不久,我可不是刚刚才练习静坐不到一个月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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