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风大, 吹起厚重的尘沙,敲在墙壁和窗户上,声音震天。
往日这个时候,莱芙早已睡着了,此刻却精神紧张地坐在床沿上, 看了着桌上的刀, 又看了看房门。接着觑了一眼娜提雅维达的背影, 见后者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她,便准备起身。
屋内的油灯, 在一瞬之间全部熄灭了。
眼睛暂时无法适应黑暗, 抬起头来时,莱芙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身前挡着一个黑影——这黑影当然只能是娜提雅维达,但莱芙还是吓了一跳。
她向左侧一闪, 却发现左边挡了条胳膊;向右侧避去,右侧又被另一条胳膊挡住了。当下缩起腿来往后一滚, 等到身子稳定下来之后, 却发现娜提雅维达又挡在了她的面前。
“不许戏弄我。”莱芙迅速蹿下了床,赤脚踩在地上, 冲着正要过来捉她的娜提雅维达抬起一只手来,做出一个止战的手势,“到此为止。”
淡淡的星月光芒从窗口透进来, 她逐渐能看得清周围物体的轮廓了, 左看又看却都找不见娜提雅维达, 慌乱中往后一退, 碰到了一个温热的身体。
下一刻,莱芙脸朝下地被压趴在床上,一条胳膊给拧到了后背,只得用另一条胳膊拍地求饶:“放开我!”
“我说过了,您不能出去。”娜提雅维达的声音伴随着温热的气息,落在莱芙耳畔,“如果您非要自行其是,我也只能对您采取非常手段了,骑士小姐。”
“娜提雅维达,”莱芙挣扎了几下,“前几日你可不是这样的,现在怎么又……”
“骑士小姐还好意思说,前几日您不也对我很客气,谁知刚才竟对我那般粗暴了。”娜提雅维达说着,将微凉的手指放在了莱芙的脖子上面,扯着后者的衣领,“您刚才似乎还弄破了我一件衣服,我们是不是应该公平一些?”
“娜提雅维达!”莱芙叫了一声。
“怎么了?”娜提雅维达说着,手指没有歇着,几下便脱掉了莱芙的睡袍。没想到在睡袍之下,有一层白毛衣。那件白毛衣自然无法在这样的姿势之下完全脱下来,只能稍微扯开一点,而令她更为意外的是,在白毛衣下面,竟然还有一件睡袍。娜提雅维达不由得笑出了声,揪住了毛衣的后心部位,“骑士小姐,您不热吗?”
“不热。你……好歹端庄一些。”莱芙的声音闷闷地传出来。这件毛衣莱芙很喜欢,可惜只有晚上才有机会穿,她又害怕穿脏弄破,便发明出这种夹在两件睡袍里的穿法,此刻突然被娜提雅维达撞破,又是尴尬,又是舍不得,“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不许撕这件衣服。你现在可是圣咒师。”
“不端庄又如何?我实际上又不是真的圣咒师,骑士小姐不是知道得很清楚,我没有必要在您面前伪装。”娜提雅维达慢慢地将莱芙身上的衣服收拾回原样,压着莱芙胳膊的手却依旧没有松开,“唉,您这些日子来的表现可真是让我伤心,明明我们曾经有过那么珍贵的记忆。可您在对待我的时候,还不如对一个陌生人呢。”
“我现在……”莱芙这话说得真心实意,“倒宁愿你扮成个陌生人。”
做一个被蒙这鼓里的笨蛋很糟糕,但是成为一群人中唯一知道真相的人则更加糟糕。
“实际上我也犹豫了许久,究竟要不是换一个身份来此。多一个人知道,就多一个不稳定因素,如果您将我的真实身份告知您的同伴,将会对我造成一些微不足道的小麻烦,而我处理这种麻烦的方式有时候是会很粗暴的。但我知道骑士小姐您是不会愿意给我造成这种小麻烦的。”娜提雅维达颇为愉悦地揪起了莱芙的半边脸颊,欣赏着后者龇牙咧嘴的样子,“何况骑士小姐您实在是太敏锐了,我这回要是再换一次身份,您一定会很容易就发现我的,索性只好不装了。”
“哪有伪装被人发现,居然怪那个发现的人太过敏锐的道理?这时候不应该反思一下伪装的技巧不佳吗?”莱芙随口反驳着,接着某些曾经被娜提雅维达短期封存过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她突然意识到娜提雅维达的话和实际并不相符合,“你这话说得没有道理。你在我面前暴露身份的情况,是因为给我发现破绽的倒是少数,其余都是你故意暴露出来的!”
“这还不是因为骑士小姐有时候又实在是太不敏锐了。连着受骗了三次,恐怕第四次第五次还是会骗。哪有发现不了别人的伪装,居然怪起伪装者装得太像的缘故?可是骑士小姐似乎不会反思自己不够敏锐,反而总是怪我骗您。”娜提雅维达说,“这样的话,我就得一直在您面前维持着身份,想对做些什么也得忍着,这样岂不是很累?”
“这么说我敏锐也不对,不敏锐也不对了?”莱芙问。
“您要这样理解倒也没错。”娜提雅维达说着。
莱芙觉得自己简直愚蠢透顶,居然做起来和魔龙讲道理这种毫无意义的事来。她本来看到莉莉和那个骑士在半夜里搭着马车出门去,便一心只在这件事上了,却忽略了身边的魔龙才是一个会毫无理由爆发的存在。
在不知道对方身份的情况下,她和娜提雅维达的合作实际上顺利异常。现在她知道了娜提雅维达的身份,不像是曾经那般盲目地信任着披着假面的魔龙,理论上她占据的主动权要更大一些。然而实际上这一点变数却始料未及地损害了合作的最重要的一项前提,即默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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