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的时候,才到北镇府司,刚刚到了地方,郝风楼并没有看到今日交代要悬挂的匾额,门口的几个力士,显得有几分慌张,见了郝风楼,连忙别过脸去。
郝风楼走进去,沿途过了几个书吏,其中一个过来行礼,道:“大人,纪大人召集大家,在训话。”
郝风楼哦了一句,便信步到正气堂,待走进去,果然看到纪纲正襟危坐,下头的大小武官,也都有一搭没一搭的听。
却听纪纲道:“像个什么话?这像个什么话,锦衣卫还有没有规矩,一些不三不四的东西,随意悬在门口,经历司的司吏,竟是不听使唤,这还是锦衣卫,是天子亲军?有一些人,越来越散漫,将这锦衣卫,成了他的家,他想如何就如何,这是什么地方?这是亲军卫所,某些人,未免也太过放肆!”
“那姓周的司吏,立即下南镇抚司,这样的狗东西,若是不执行家法,如何以儆效尤?”
正在纪纲说话的功夫,郝风楼一句踱步进去,走到纪纲案下的一个空椅上坐下,翘着腿,神情闲散的听着。
纪纲瞪了郝风楼一眼,他能感觉到,郝风楼对他表现出来的不屑。于是继续加大音量:“更有一些人,贵为佐二官,却是恣意胡为,老夫待他们也是不薄,没有老夫,能有他们的今日,一些人,不知恩图报,却是仗着宫中宠信,不知天高地厚……”
这话便是傻子都知道,是说给谁听的。
郝风楼依旧带笑,不作理会。
纪纲痛骂了几句,显是真的火了,旋即吩咐散去。
郝风楼等人俱都出去,紧接着,那南镇抚司镇抚追上来,对郝风楼道:“大人,周司吏如何处置?”
郝风楼不禁道:“什么周司吏?”
“大人方才不在,却是不知,周司吏奉大人之命,悬挂匾额,就是那在此一游的那张,却恰好被指挥使大人撞见,指挥使大人暴怒,给了周司吏几个耳光,而后,就命卑下,把人拿了。卑下没有得到大人授意,哪里敢做什么糊涂事,都指挥使大人那边……”
郝风楼驻足,一下子脸色变得阴暗起来,他顿时明白,那纪纲却是为何方才要说那番话了,郝风楼不禁冷笑:“周司吏在南镇抚司?”
“是,就在卑下那儿,大人放心,卑下伺候的好着呢。”
“不用伺候了!”郝风楼眼眸掠过一丝杀机:“立即放人,一个时辰之后,我要他安然无恙的来这北镇府司,到我的公房来,还有,本官要他光光鲜鲜,不能掉一根头发,你,去吧。”
这镇抚心里有点叫苦,本心上,他是支持郝风楼的,而且也愿意,将那周司吏放了。可是指挥使大人可是刚刚暴怒呢,到时候,怎么交代?
犹豫一下,他还是很干脆的点点头:“卑下这就去办。”
回到公房,郝风楼命人沏了壶茶,静坐了片刻,等了半个时辰,周司吏便到了,他脸上的掌印未消,有几处青紫的地方,见了郝风楼,连忙行礼,道:“学生该……”
郝风楼眉毛一挑,却是笑了,道:“该死?周司吏,你跟着我这么多年,怎么就该死了?你的脸怎么样了?”
周司吏连忙摇头:“不妨事,大人不必记挂。”
郝风楼颌首点头,风淡云轻的道:“那就好,哦,是了,本官有一件事呢,想请你去办,我这里有几份公文,都是一些批阅好了的,理应请指挥使大人过目,你送过去吧。”
郝风楼一挥手,周司吏犹豫一下,不敢怠慢,连忙捡起案牍上的公文,忙不迭的往正气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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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气堂这儿,纪纲余怒未消,坐在值房里,照旧还是脸色阴沉,其实他的脾气,素来是极好的,虽然杀人不眨眼,向来果断,可是一般情况下,却决不会轻易动怒,可是这些日子,却总有一股子无明业火,压在他的心头上,让他很不舒服。
他假装耐着性子,拿着几份自己离开时的一些奏报来看,算是重新熟悉卫所中的业务,只是心思,却似乎并没有放在上头。
这时候,刘司吏进来,道:“大人,周司吏奉郝同知之命,送来了一些公文,要请大人过目。”
本来,这只是极为寻常的一件事,锦衣卫内部官署之间,多得是公文来往,甚至很多时候,根本不必禀告,自然会有该值房的一些书吏接收,可是这刘司吏,却是特意的跑来禀告,而纪纲先是觉得有点小题大做,可是细细一思量,却发现了些什么:“是哪个周司吏?”
刘司吏道:“回大人的话,是同知厅的周司吏。”
纪纲的脸色,骤然变了。
他的手指,禁不住去抠着案牍上的公文,那些公文,发出沙沙的声音……
纪纲深深吸了口气,阴沉的脸色,带着几分晦暗。
那眼眸里掠过的,已经不再是愤怒,而是多了几分忌惮。
良久,纪纲深深吸一口气,道:“叫他把公文送进来。”
刘司吏出去,紧接着周司吏抱着一沓公文进来,弯腰行礼:“卑下周文,见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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