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一间特地为我准备的和室中,四周的纸门全部关得紧紧的,方圆五百米内一个人也没有。
奈落在我进来之前,派他的替身人偶跑到我的房间中对我悄声讲:只需要假做个样子就行了。
于是我沐浴更衣后,空着肚子被带到这里,正坐在房间正中央。
发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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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乱梦三千,我也不知道我到底睡着了没有,半梦半醒之间,好像见到涛天的洪水,被冲垮的村庄,还梦见了枫婆婆的那好像永远和平的小村子,地上跑着鸡。
又好像梦见了一室的凌乱,被翻红浪,昏暗阴霾,让人窒息的气味。
虽然我一直保持着睡觉的习惯,其实每次要么是无梦一夜到天亮,要么是脑海中胡思乱想清醒的一点睡意都没有。像这样一半梦一半醒的还是头一次,也让我早上看到从窗外透进来的阳光时非常恼火,就像以前失眠一整晚,早上却发现已经没有时间再接着努力睡的恼怒。
在床垫上翻了几翻,突然全身的寒毛直竖,好像本来只有我一个人的房间里又出现了另一个人,转头看去,奈落正好整以暇的坐在我的床垫旁边,淡笑着看着蓬头垢面、衣衫凌乱,被子卷成一团的我。
慌得我赶快把领口拉正把被子拉好盖住光溜溜的大腿,气得背上一阵热,脸上阵红阵白。
我瞪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奈落,就算知道只是替身术也无法泰然处之。
我怀疑这个替身术其实就是奈落的另一双眼睛,他现在看到的一切身在另一个房间的奈落正与他一样看得见。而我眼前这个替身术所展现的情绪其实就是奈落的。
因为他现在脸上那恶意冷嘲的浅笑就好像是奈落站在我面前一样。
我扒拉着睡乱的头发,一边看着他不发一语。除了刚开始见到他的时候我有一时的慌乱,接下来我既没有尖叫也没有问他的来意。既然是他让替身来找我,那就应该由他来先开口。
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笃定,又为什么这样坚持。
停下手,我知道侍女一会儿就会过来,可我就这样直直的看着他,既不开口,也不起身。坐在被子里与坐在我面前的奈落对视。
奈落开口了,在空旷的房间里听到他的声音,就是这一次,我好像是第一次听到他对我说话。
低沉、醇厚的嗓音,冰冷的感情,油滑的语调。
“一会儿你对小藤讲,要一间安静的和室为我卜卦。你在里面,直到我叫你出来。”
这话没头没尾的,我好像他手中的棋子,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我多事的开口问道:“你究竟想要干什么呢?奈落。”开口的同时我就后悔了,难道还能期待他回答我吗?
奈落却双眼发亮,好像我终于一步踏进了他的陷阱。
他说:“你认为呢?桔梗。难道那可以让死人复活的人鱼……”
我听见人鱼下意识的把眼神下移。接着马上反应过来。
奈落的声音中透出看穿我的愉快:“你是真的不感兴趣……还是……”
他的声音突然在我的耳后响起,我居然感觉到足以炙烧我的热气从耳后涌遍全身。
他低声讲:“还是……你早就知道人鱼……呢?”
我克制着自己没有回头,脖子像石头一样硬,直视前方一眼也不看他。
不知道他靠在我身后有多久的时间,等他终于离开,我才转过头看向他。
他站在窗前,挡住了射进来的阳光,身体好像被阳光穿透,他整个人似乎变成了透明的。
我知道他就要离开了,可是他离消失前,轻飘飘的扔下一句话,不等我回答身影就消失了。
他说的是:“你想要我一直叫你桔梗吗?”
我沉默不语,感觉到他真的消失以后,我站起来走到窗前,似乎他还站在那里。
我轻声说:“难道不是你……一直把我当做桔梗吗?”
如果我不是桔梗,不在这副假人里,对他来说,还可能有价值吗?
侍女的脚步声在门外响起,她跪在纸门外,轻声道:“大人,早晨了,请问你起来了吗?”
我朗声应答:“我已经起来了。”
纸门滑开,一个长发的侍女跪在门前伏下身子说道:“巫女大人,今天的天气很好呢。”从她身后鱼贯而入一排捧着净水和替换的衣服的侍女。
我站在房间正中,由她们为我穿上繁杂到飞起的和服。然后我跪坐在梳妆镜前,侍女为我把那长长的黑发梳起束成一束。
“告诉城主夫人,我要为殿下卜卦,找出殿下的所在。”我说。
意气的反抗是没有必要的。并非只是因为我现在身在这座城中,只能受奈落的辖制,而是对于那人所说的人鱼,我真的有点在意。
如果犬夜叉存在,那么人鱼……就有可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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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跪在纸门外,小声说着什么。
城主夫人跪坐在门内,点头小声说:“知道了,你去吧,照巫女大人所说的。”
侍女离开。
城主夫人回到屏风后,华丽的丝绸屏风后是洁白的棉被,铺满了五个榻榻米。
一个俊美的男人正安然睡在上面。
城主夫人掩着襟口,轻手轻脚的靠近,为他掩上露出的胸膛。
城主夫人心中涌出无边的心痛和爱意。
一只大手握住她的小手。那大手冰冷得让她一颤,她看向他,眉头微蹙,眼带轻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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