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郎两口子没归家之前,宋婆子是日盼夜盼,就盼着他们能带个孙子回来,如今真带回来了,虽然还揣在肚子里,但还是让她愣了好一会儿。
完全把给儿子做饭的事儿撂到一边,宋婆子说啥也要亲自去瞅瞅。
宋巍劝道:“娘,婉婉一路劳顿,刚歇下,估摸着这会儿也没什么精神,她是个重孝道的人,要真醒了,第一时间就得主动过来见您。”
听宋巍这么一说,宋婆子也觉得自己激动得有点过头了,琢磨片刻,冷静下来,“这么着吧,娘先给你做饭,你想吃啥?”
赶了那么长时间的路,宋巍其实没什么胃口,但也不好拂他娘的意,“娘随便做些清淡的就好。”
宋婆子刚要抬脚出门,想到还在屋里歇着的儿媳妇,又问宋巍,“那你媳妇儿呢?她怀了身子有没有说爱吃点儿啥?酸的还是辣的?”
宋巍听出他娘想根据酸儿辣女判断婉婉肚子里怀的是孙子还是孙女,他也没劝他娘说老话不靠谱,只道:“她胃口不太好,没有特别爱吃的,这一路上因为闷在马车里不舒坦,倒是吃了不少水果。”
对于生儿生女,宋巍没有特别的执念,主要是担心他娘。
他不想给婉婉施加太多压力。
想到这,宋巍唤住宋婆子,“娘,有件事我想跟您说说。”
宋婆子本来都要去厨屋做饭了,听宋巍语气凝重,担心有什么要紧事儿,又顺势坐了下来。
宋巍缓声道:“在京城的时候,我给婉婉请了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治嗓子,连续治了半年多,本来已经进入最后阶段,只要挺过那段日子她就能开口说话,可谁也没料到,婉婉会突然有了身孕。
大夫说,要想保住孩子,治嗓子的事就只能被迫停下,要想继续医治,除非拿掉孩子。”
说着,宋巍抬眼看向宋婆子,“婉婉最后放弃了开口说话的机会,只为保下这个孩子。”
宋婆子听了心里一阵堵,“这傻媳妇儿,一辈子的大事她就这么给耽搁了?”
“娘。”宋巍接过她的话,“我要跟您说的不是这个,我是想……”
宋婆子不是傻的,“你不用往下说我也明白了,甭管你媳妇儿肚子里揣着的是儿是女,生下来都是咱家的宝贝疙瘩。”
宋巍满意于自己亲娘脑子的灵光,莞尔一笑。
宋婆子对此没多解释什么。
二郎家一连三个都是丫头,她要真是个无理取闹的婆婆,也不至于每天还帮着带娃。
关于孙子,她心里不是没点想法。
只不过作为过来人,她更清楚生儿生女这种事强求不来,更不是哪个女人有那么大本事能自个儿决定的。
说到底,一切还得看缘分。
看了眼宋巍,宋婆子问:“还有啥要说的没?”
宋巍摇头,“没了,娘去忙吧。”
宋婆子想到什么,提了一句,“你谢姑妈家挖了鱼塘,里头鱼虾都有,婉娘要是想吃,我跟着就去拎两条鱼捞几只虾来给她炖汤,清蒸也行。”
这一路上因为害喜,婉婉几乎没怎么正正经经地吃过一顿饭,宋巍也觉得是时候给她补补了,“行,娘看着安排就好。”
宋婆子又说:“我看你像是几天没合眼的样子,横竖吃饭时辰还早,你要不回屋去眯会儿?等饭熟了,娘来叫你。”
宋巍的确是有些累,等宋婆子去了谢家,他很快出了堂屋去往西屋。
怕吵到温婉,宋巍推门的动作很轻。
半遮半掩的帐帘内,露出温婉略显憔悴的侧脸。
她已经睡熟,棉被下,左手轻轻放在小腹处。
是保护的姿势。
仿佛在睡梦中都随时担心有人会害了宝宝。
宋巍在床沿边坐下,眸中难掩心疼,带着薄温的指腹触碰她的小脸,轻轻摩挲了两下。
温婉睡眠浅,宋巍才碰,她就醒了。
睁开眼皮见是相公,她翻了个身看着他。
宋巍问,“被我吵醒了?”
温婉笑着点头,她睡得好好的,他跑来干啥?
好在她起床气不大,否则他这会儿非得遭殃不可。
见她已经彻底醒来,宋巍拉过她葱白的手指轻轻捏在掌心,“娘说一会儿给你炖鱼汤,再做些虾,你要不喜欢的话,我趁早让她做成别的。”
温婉摇头,让别麻烦了,她如今怀孕还不到三个月,没那么金贵,既然是婆婆下厨,一会儿能吃就多吃几口,不能吃少吃几口,总不好刚到家就直接拂了老人家的心意。
见她没什么特殊要求,宋巍转移了话题,“好些没?”
温婉撑坐起来,靠在床头,胸腔内的恶心感已经没了,只不过先前吐得太厉害,这会儿胃有些不太舒服。
宋巍挪过去一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嘴里说:“辛苦了。”
头一回当亲爹,以前没接触过这方面,回家路上温婉的孕吐反应给宋巍造成了一定的“阴影”,他才知道,原来怀孕竟然如此艰难。
吐的时候,温婉有那么片刻真觉得辛苦,但吐过之后摸摸小腹,又觉得一切都值了。
再熬一段日子过了三个月,情况应该就会有所好转。
——
邻村有人家办白喜事,宋老爹被请去帮忙,没回来。
宋婆子怕温婉咽不下饭,两条鱼一条炖汤,另一条剔出肉来给她煮了青菜鱼粥。
温婉尝了尝,没什么腥味儿,她挺喜欢,喝了大半碗粥,半碗鱼汤,又吃了几只虾,食欲很好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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