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鼎的房间里,猴子捂着脸呆呆地坐着。
他的脑海里反复反复地回荡着风铃刚刚的话,那种感觉,如同一桶冰水从头浇灌。
“我到底,在干什么?”缓缓松开手,他一脸的迷茫。
房内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半响,那两个妖怪工匠终于受不了了,随便找了个借口就溜开。
又坐了一会,玉鼎真人也受不了了,他兢兢战战地站起来,轻声道:“我,我出去透透气,你自便。”
“给我坐下!”
玉鼎一惊,整个扑通一声坐回椅子上,再也不敢开口说话了。
许久,猴子的眼睛朝着玉鼎扫了过去,悠悠地说道:“刚刚玉鼎兄你跟我说什么来着?威胁我是吧?”
“我只是说笑的,说笑,哈哈哈哈,你要干什么?快住手——!”
……
一个时辰后,花果山东面山坡草坪上,躺坐在草地上的玉鼎真人端着酒碗与猴子碰了一下,一饮而尽,长长舒了一口气道:“我真是说笑的。”
“是不是说笑的有那么重要吗?”猴子枕着手臂白了玉鼎真人一眼,支起身子也将碗里的酒一饮而尽,抹了把嘴,将手里的碗一起狠狠地抛了出去。
这一抛力度极大,那碗如同一颗流星一般直接被甩到东海去了。
玉鼎盘起腿来,捋开衣袖,躬身坐了起来随手又变了一个碗放到猴子面前,满上。
“老实说,你们这花果山的酒酿得不好,质量不稳定。上次的那批还不错,这批就凑合了。”
“有得喝你就偷笑了。谁跟你说这酒是我们自己酿的?”
玉鼎真人低头抿了一口,那酒都滴到胡子上了。
“不是吗?”
“都是抢来的,老子哪有多余的人手酿酒?上次打广目天王还弄了一批天庭的上等货。被我藏起来了,本来打算留着庆功用,回头让他们给你送一坛过来。”
“也对。”玉鼎真人默默点了点头,又抿了一口道:“这是妖怪窝,抢东西才是正常的。你们什么都自己弄,害我以为酒都是自己酿的了。”
猴子手撑着地缓缓坐了起来,吧唧着嘴问道:“玉鼎兄啊,那个,杨婵,以前谈过恋爱没有?”
“你问这个干吗?大战将起你这当大王的问这个合适吗?”
“南天门这才刚开始准备,我都准备多久了,能比?”猴子摆了摆手,扯着玉鼎道:“你给我说说,我现在迫切需要这方面的经验。”
玉鼎缓缓摇头道:“没有。”
“上千年了,一次都没有?”
“反正我是没听说过。”玉鼎伸手拿了颗红枣丢进嘴里嚼了起来,待吃完,将枣核吐到一旁的草丛里,悠悠道:“怎么?看上我那徒弟了?”
“不是。”猴子咽了口唾沫道:“大业未成,不谈儿女私情!”
“不懂。”
“好吧,不懂就不懂。你个老处男。”猴子叹了口气,摇头道:“这种事情,你们修悟者道的如何会懂?”
玉鼎真人瞥了猴子一眼:“少给我装情圣了,你个小处男。”
猴子原本就红的猴脸更红了:“你怎么知道的?”
“原本不知道,现在知道了。还真猜中了。哈哈哈哈。”
猴子哼笑了一声,瞧着玉鼎说:“我发现你也很狡猾啊。”
“我都活了几千年了,活成这样已经够寒碜,若是连点心机都没有,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所以啊,你根本就不是被我强迫的,根本就是你自愿帮我研究的。”
“这话你可别乱说啊!”玉鼎真人瞪大了眼睛指着猴子叱喝道:“我这顶多算半推半就,绝谈不上自愿。”
“总算说了半句实话了。”
“不过,我还真想看看你能倒腾成啥样。戬儿拿他们没办法,希望你能有办法。不过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天庭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别的人我不知道,我那师傅……总之你自己小心。”
猴子默默地端起碗,朝着玉鼎真人示了个意,一饮而尽了。
也随着猴子干了一碗,玉鼎真人悠悠叹道:“戬儿和婵儿跟天庭死磕我还能理解,可你呢?你是什么想法我至今不太明白,为妖搏一条出路?”
“算是其中一桩心事吧。其实也是为自己搏一条出路,我也是妖,别忘了。”
“你要出路简单,你回斜月三星洞就成了,须菩提庇护自己的门徒,天庭也还不至于要指手画脚。就好像你那八师兄凌云子,他不就收了一堆妖怪徒弟吗?天军恨归恨,只要他不过火,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猴子只淡淡一笑,没答话。
真是这样吗?如果自己真只是一只普通的石猴,或许这样真的行得通。可事实不是。
若是把天道和太上老君那档子事一并扯出来,指不定不用到明天玉鼎真人就收拾细软跑路了。
至于那位师傅,自己在他的棋盘上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位置,至今未知。也许只是一枚用来牺牲的棋子罢了。
更何况,还有一个雀儿的复活问题。
“不管了。”猴子伸手提起酒坛子,将两个碗都满是,道:“总之谢谢你,我自干三大碗。”
说罢,端起碗就饮。
“你这猴子,今晚总算说了句人话了。哈哈哈哈。”
折腾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耍了小心眼的分蟠桃,最终也没按着猴子的想法分,好在最终的结果也不坏。
只是之后接连好几天,猴子看风铃的眼神都有些闪烁,就好像犯了错的孩子一般。那心里一直有什么东西梗得慌。反倒是风铃坦荡荡的,一切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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