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灵州已经到了繁忙的春播时节。
灵州是“钦定”的农业基地,承担着整个朔方军体系内最大份额的粮食生产任务。
抵达灵州伊始,邵树德便在怀远县诸乡转悠。
看看春小麦播种的场景,听听农人们的唠叨,再瞧瞧执行了三茬轮作制的农户家里的肉牛。他很喜欢看农田和牧场,并且乐此不疲。
农业,是他一切宏伟计划的基础。
“大王,请用茶。”开始返青的草地上,铺了大片大片的毛毯,藏才少女王氏跪在地上,轻声说道。
唔,声音有些魅惑啊,这帮小妖精。
邵树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王氏大胆地抬起头来,睁着水汪汪的眼睛。
诸葛氏原本也是侍女,被大王宠幸后怀孕了,这给了其他侍女更多的鼓舞。
“是灵州茶吧?”邵树德将手从短襦里抽了出来,又拍了拍哥舒氏的圆臀,突厥少女立刻起身,侍立于一旁。
白氏端了一碟干果进上。
此女是会州白家进献,在义从军任骑将的白珪的侄女。
这些女人,未必都是什么绝色。
盖因各部族头人,不可能随便找个女人献上来。即便不是嫡女,也要出身近支,因此选择范围较窄,只能尽量挑选有颜色且聪慧的少女进献给大汗享用。
简而言之,血脉是第一位的,草原人就好贵种。
但大汗·邵享用不过来了。
折家侍女二十余人,阴山蕃部亦进献了二十余人,平夏党项、河西党项进献了十余人,征服的河渭吐蕃诸部进献十余人,还有一些“战利品”,至今被大汗“拆封”享用的,其实就拓跋氏、诸葛氏二女。
其他的,也就是偶尔玩弄一下,比如刚才想事情时随手把玩的哥舒氏。
饮了一口灵州岩茶之后,邵树德示意了一下,王氏便坐了上来。
权力的滋味让人沉醉。
但权力不会永远伴随着你,需要你小心翼翼地经营、呵护。一不留神,它就溜走了,继而军破身死,家破人亡。
“郎君。”悦耳的声音在远方响起,围在邵树德身边的侍女齐齐一凛,纷纷收起了脸上的媚态,有人还下意识往后退了一小步。
王氏急促的喘息陡然一窒,邵树德大笑一声,让她从怀里离开。
折芳霭、野利凌吉、没藏妙娥三人各自骑着一匹马,正笑着朝这边招手。在她们身后,还有几个侍女,一水的大红色猎装,看着就英气逼人。
邵大帅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主题活动。
赵玉没有和她们一起骑马,她不会,也不敢。不过为了合群,今天也是一副草原打扮。
通裾红色长袍,弧形翻领,袖口很窄,衣领和袖口处绣有精美的华贵凤鸟花纹。发髻高梳,上插金钗步摇,后垂红结绶,脸上赭色晕染,花佃贴于额中和脸上,耳垂耳铛,项饰瑟瑟珠,头上还戴着一顶毡帽。
好一个回鹘贵妇人!
“郎君!”折芳霭翻身下马后,目光一扫,侍女们人人畏惧低头。
“坐夫君这里。”邵树德拍了拍身侧,道。
折芳霭依言坐了下来。
本来是正襟危坐的,但一想,我今天是“胡人”啊,不用管那么多,于是伸手抱住了邵树德手臂。
她现在不太喜欢“装”了。因为她发现,越装越没有好处,装得越多,夫君整晚都宿在别的女人房里,吃亏吃大了。
“须得给娘子头上再来顶凤冠。”邵树德看着美妻,调笑道。
折芳霭悄悄掐了邵树德一下。这么多妻妾侍女在侧,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兀那回鹘妇人,还不过来服侍本王,若不满意,明日便有数万铁蹄践踏你家草场。”邵树德伸手一指,笑道。
赵玉一笑,款款走了过来,就看着他。
“唉,没意思,你不会角色扮演。”邵树德摇了摇头,道:“不过无妨。待明日,某便去掳几个回鹘贵女回来,让她们本色出演。”
“夫君一定要亲征?”折芳霭面有忧色,道:“那么多衙将,也该扛起大任了。日后征战各方,每战都亲征,忙得过来么?”
“是某想差了。本以为征凉州是件很简单的事,没想到这么复杂。”邵树德叹道:“翁郜此人坏事,散布谣言,引得嗢末攻城,又引得六谷吐蕃袭杀其部,然后新泉军、甘州回鹘都搅和了进来,乱!”
“既是正事,夫君便去忙吧。家中一应事务,妾会打理妥当,夫君勿忧也。”折芳霭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地说道。
邵树德仿佛看到了刚成婚那会的妻子,也是这样一本正经。有些时候想想,家中其实就需要这样一个有威仪、“假正经”的妻子,帮着打理好府中的一切,让自己有精力征战四方。
“放心,不会太久的。待班师回来时,吾儿应还未降生。”邵树德摸了摸折芳霭的小腹,笑道。
折芳霭又绷不住了,脸上喜笑颜开。到底才二十三四岁啊,邵树德捏了捏她的手,道:“一张一弛,文武之道。休息了这么段时日,也该动弹动弹了。”
私人生活结束,马上又要投入到征战之中。乱世武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
回到怀远新城后,邵树德找来了幕僚商议对策。
幕僚们七嘴八舌,议论纷纷,他则盯着墙上的地图看了很久。
凉州、甘州、肃州,手指划来划去,脑中想个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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