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去的路上,张鹤青仗着和陈昭一起喝过花酒,上前问道:“陈兄,若只是发卖那些商铺,何须找知府为中人,河营守备府也愿意当这个中人啊?”
“嘿嘿,陈兄,漕标府也愿意做这个中人。”韩孝忠急急插话道。
有你俩被人当枪使的坑爹衙内,谁敢让你们老子当中人?
陈昭心中吐槽,嘴上却呵呵一笑:“两位兄长,河营守备营、漕标营已经与巡盐御史衙门走在一起,那些盐商们肯定心有顾忌,而扬州知府是我们一州的父母官,千里侯,由他出面做个中人,那是最合适不过了。”
“原来是这样。”两人不疑有他,连连点头,只觉得陈昭说的大有道理。这韩孝忠接着问道:“陈兄,你刚才说巡盐御史有事向大家咨询,不知是何事啊?”
陈昭扫了这韩孝忠一眼,面色不显,但是心里却将他调低了一个档次。
连扬州知府慕天颜都没有问,你一个小小衙内倒是有脸问。
难道当初被张鹤青打一顿。
脑子不灵光啊!
陈昭呵呵一笑:“韩兄,陛下旨意不来,我等不便透露。”
“陛下啊……”
一听这事是皇帝亲自过问的,韩孝忠吓得一缩脑袋,不敢再问了。
张鹤青眼睛扫过韩孝忠一眼,心中闪过一丝冷笑。
什么韩孝忠,我看是韩傻冲。
……
“陛下啊,那林如海残杀无辜,刮地三尺,地方百姓苦不堪言,扬州各级官府是敢怒不敢言啊!”
文华殿内,一个大臣跪在御前,怒声叫道。
这已经是十日之后的事情了。
千里之外的京城皇宫之内,早朝已毕,却有一人来到皇帝办公的文华殿面君,上书弹劾扬州巡盐御史衙门林如海。
当今皇帝,乃是孝德帝,在位不足一年,今年也不过四十岁,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太上皇二十岁登基,在位四十五年,然去年七月身患大疾,险些偏瘫,病好之后,一直反复,便与去年十二月份内禅于当今天子,退居龙首宫安心养病。
孝德帝龙潜之时,只知道忠心办事,从不拉帮结伙,故而在诸多皇子相争的厮杀中入了太上皇法眼,被选为接班人。
但毕竟做惯了纯臣,手中得力之人不多,因此朝堂上时常受到一些老臣的肘折。
比如眼前这位。
乃是开国功臣,四王八公之中的镇国公嫡孙,现袭一等伯牛继宗。
孝德帝知道这家伙,仗着家世显贵,在各地大肆开设商铺,走私官盐,与扬州盐商赵家,也有极深的牵扯。
此次上表弹劾林如海,自然是为了自家利益,当然也有可能是代龙首宫出头。
孝德皇帝静静的看着牛继宗嚎叫,一语不发。
那牛继宗叫了半天,见皇帝不搭理,干嚎道:“陛下,我牛家满门忠烈,拳拳报国之心可昭日月,臣弹劾林如海,乃是对陛下一片尽忠之心,所以臣以为为了地方安宁,请速召回林如海,严加审判,以正视听!”
孝德皇帝眉头一皱,心中厌恶之情更盛。
好好地上奏弹劾就是。
还特意把老镇国公拖出来当砝码用。
当朕是什么?
当你家的老镇国公是什么?
要挟朕吗?
想到这里,孝德帝淡淡的说道:“牛爱卿,国库盐税历年下滑,林如海为巡盐御史,代朕管理地方盐政,这才过去了几个月,就犯下这么大罪,只怕危言耸听吧!”
“陛下,你有所不知。”牛继宗又叩头道:“那昌邑王刘贺在位二十七天,却做了一千一百二十件恶事,可见作恶不在时短,有此恶心,必有恶行!”
又疾言厉色的道:“还请陛下速速下旨诛杀林贼,还扬州百姓一个清白、给世道一个公道!”
此言一出,孝德皇帝勃然大怒!
这咄咄逼人的气势,连昌邑王刘贺的事情都提出来了,莫非你镇国公嫡孙还想做霍光不成?
孝德皇帝心中大怒,面上丝毫不显,反而从堆积如山的奏章当中抽出一份来,翻开瞅了两眼,又合上,顺手扔到牛继宗身边,语气平淡的说道:“近来有人弹劾你那弟弟牛永信在金陵期间,贪赃枉法,坐地分赃,你且看看。”
“什么,有人诬告舍弟?”
牛继宗勃然大怒,接过奏章一览,顿时浑身一震。
原来奏章上不但有弹劾牛永信的贪赃枉法之举,还有每件事情的种种笔录,不但文笔极好,而且条理分明,内容十分详细。
依着这个奏章,他牛永信可以被砍三回头脑了。
牛继宗当即面如土色,再不敢拿大,忙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颤声道:“臣惶恐、臣教弟无方、臣……”
“够了!”
孝德帝将一份小册子扔到牛继宗身边,不耐烦的道:“看在老镇国公的份上,你把牛永信贪赃枉法所得送交国库,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朕就权当没有发生过——退下吧!”
“谢陛下隆恩、谢陛下隆恩!”
牛继宗忙拾起那小册子,躬着身子惶惶而出。
“你们也都退下吧。”
目送牛继宗退出殿外,孝德帝顺势挥了挥手,一众侍卫、太监便潮水般涌了出去。
孝德帝又略等了片刻,这才回头招呼道:“老七,屋里没人了,你出来吧。”
话音未落,便见屏风后闪出一人,一脸冷笑道:“这牛继宗当真是狂悖无礼、其心可诛!这镇国公府这般无视君上,该当抄家灭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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