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面前发生的这令人惊讶的一幕，原本躺在地上的乌羽衣黯夜也有所感觉，她缓缓地从地上坐了起来，看着虚空之中具象化出来的景象。
绝代风华的黑色九尾狐妖愣住了。
“这是……”
她怔怔地看着那一团血雾所展现出来的红色的回忆，她数千年来不敢去面对的东西——
“呵呵……呵呵呵……”
乌羽衣黯夜伸出右手捂住了她右边的眼睛，她微微低下了自己的头，连刘海也遮住了她另一边的眼睛之中蕴含的情绪。
她的脸庞依旧是那么妖异到了极致的美，可是紫罗兰色的嘴唇泛起的笑意却比苦丁茶更加苦涩，比重磅的花椒更加麻木。
啪嗒。
啪嗒。
无色的晶莹液体从她滑如凝脂一般的白皙脸庞滑落，重重地坠落在了地上。
栉名安娜那失控的特殊能力依旧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血雾一样的场景依旧在继续着。
这似乎是孤寂了数千年的黑色九尾狐乌羽衣黯夜，和未来的吠舞罗小公主栉名安娜之间无声的交流。
“没想到啊……小女孩……我没有记错的话，你的名字是叫栉名安娜是吧？”
乌羽衣黯夜松开了她掩住了眼睛的手，盈满了泪水的暗金色双眸之中波光流转，比起她一开始表现出来的妖艳姿态，此时此刻的她更带上了些许羸弱的柔美。
这个时候，在这个现场的人才发现，其实这个妖异得不可方物的九尾狐妖，她的声音竟然是比紫铜铃铛发出来的声音更加纯粹，更加清澈。
迷蒙的血色雾气终于消耗殆尽了她的力量，栉名安娜瘫软在了陈默的怀里，她静静地抬头看着乌羽衣黯夜。
栉名安娜挣扎着从陈默的怀里站起来，然后用她稚嫩的嗓音回答。
“没错，我的名字是栉名安娜……”
“哈哈……没想到，我真是低估了你所拥有的那个能力了……我曾经以为没有人能够了解我这几千年以来所经受到那些痛苦，没想到居然让你在今天直接【同调】了出来……呵呵呵……”
笑到了最后，乌羽衣黯夜的表情竟然开始变得有些麻木。
“这样的经历很可笑吧……我这几千年来感受到的痛苦，在你们看来应该是这样吧？”
容貌生得绝美的九尾狐妖自说自话地嘀咕着，她勾了勾嘴角，笑容无比地讽刺。
九尾狐妖本身就生得妖艳，举手投足之间都带有浑然天成的魅惑，纵是陈默这样的人，在看到了这样的一幕之后，也忍不住愣了愣。
陈默原本觉得这黑色的九尾狐妖不过只是一个堕落的魔魅之物，可是此时此刻，他却突然觉得——
这是一种圣洁的人在污秽的泥泞之中痛苦挣扎的美感。
也许从观赏角度来看，这不太好，可是确实美得动人心魄。
“并没有，小安娜刚刚也说了，你与生俱来的颜色从来都不是你的过错——既然是你的族人抛弃了身为姬君的你，你狠下心来舍弃它们那又如何？”
陈默原本非常不屑于这种遭到一点不公平待遇就吵着要报复世界的人，直到她看到了乌羽衣黯夜，他才知道，一个种族所拥有的恶意是多么的巨大，巨大到会直接压垮一个人。
冷漠，敌视，仇恨。
乌羽衣黯夜本来应该是一个万人敬仰，万人爱慕的高贵姬君，却因为她与众不同的黑色，从出生开始就一直背负着莫须有的骂名。
无瑕的初生儿被迫变成了【不洁】的化身。
从不满的背后嘀咕，到面对面的责骂，再到整个种族集体的侮辱，殴打——
这样种种的负面情绪会压垮一个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没有人能够指导她正确的修行方法，致使她在修行的过程之中竟然被这样的负面情绪给掌控了。
无瑕的内心生出了杀人不眨眼的魔鬼，黑色的诅咒雾气成了她保护自己的武装。
曾经善良的九尾狐妖最终堕入了凡尘，陷于良善和为恶之间夜夜挣扎。
这些陈默都从栉名安娜的能力展现出来的东西里面看到了，所以他突然觉得。
这也许就是栉名安娜不让他杀死这个九尾狐妖的可能——
这些她曾经犯下的错失，其实并不能完全地责怪她，因为这并不是她的初衷。
“你……居然会这么说？”
乌羽衣黯夜有些发愣。
“呵呵，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我是完全的铁血无情的人吧？”
陈默笑了笑，他确实冷漠，可是不代表他没有感情。
“唔……难道不是么？对于我这样曾经伤害了栉名安娜的人，你应该恨不得立刻杀死我吧？”
乌羽衣黯夜扯了扯嘴角。
“……”
陈默没有说话，因为一开始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来吧，杀了我吧，这不就是你心里面希望的事情吗？”
乌羽衣黯夜抬起头，笑得有些凄然。
“不，我已经不打算再杀你了。”
陈默淡淡地这么说道，对上了乌羽衣黯夜无比惊讶的目光。
“我要你继续地活在这个世上，永远不再死去，去感受这个世界的美好——这是我给你的惩罚。”
陈默动用了他作为神明的力量，一瞬间禁锢住了乌羽衣黯夜的生命。
“你……”
“成为我的部下吧，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陈默挑了挑眉，发出了出乎九尾狐妖意料的邀请。
“好，这个我答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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