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七将赵昊引入客厅稍坐,命人奉上香茗,自己则赶紧到内宅通禀。
这让赵公子略略有些不适应,往常他都是直接穿堂过屋,妻子不避的。却也不想想,现在他都十八岁了,人家还能把他当孩子不成?
不一时,张居正的长子敬修和次子嗣修迎了出来。说起来,大家还是师生关系哩,两人便神情略尴尬的向他行礼。
赵昊也不托大了,赶紧乖乖起身,向大舅哥二舅哥还礼。
“先生,听父亲说,你蛊惑了我家筱菁?”张敬修板起脸,一脸求证看着赵昊道:“这不会是真的吧?”
“这话说的,我们是两情相悦的。”赵公子尬笑一声,没想到这么快就安排上了下马威。
“哎,你这人,我们拿你当老师,你却打我们妹子主意。”张敬修也不无郁闷的叹口气,他家兄弟一大堆,却只有那一个妹子,还貌若天仙,聪慧无双……不能再想了,心痛到无法呼吸。
“这不乱了辈了吗这?!”张敬修痛心疾首道。
“不碍事,咱们各论各的。”赵公子忙建议道:“你们管我叫先生,我管你们叫哥……”
“汝闻人言否?”张敬修摇头叹息。“像话吗像话吗?”
“先生,你打算让我妹妹做小吗?”嗣修鼓足勇气,怯生生问一句。话音未落,他藏在袖子里的檀木镇尺,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我作为一个读书人,随身带着镇纸,这很合理吧?”他赶紧捡起那跟能敲死人的大木棒。
“合理,合理……”赵昊额头沁出汗珠,余光瞥见屏风后人影晃动,仿若有刀斧手埋伏。应是懋修和另外几个小舅子,估计自己一个应对不好,就要跳出来群殴了。
赵公子忽然想到一句话,有兄弟的女人不能娶,很大概率你会遇到伏弟魔;兄弟多的女人更不能去,弄不好你会被活活打死的……
“先生,你还没答话呢。”嗣修把玩着手中的镇纸,似欲盘出包浆一般。
“怎么会呢,在我心里筱菁是最大的。”赵昊一听就知道,这是早就设计好的问题,倘若自己不给个满意的答复,估计就见不到下一关了。
“真的假的?”嗣修登时高兴坏了,这位张三公子果然好糊弄。这也是父亲过于严厉的家庭的通病,儿子们的服从性太好,容易说啥信啥。
“那兰陵县主呢,你要跟她断个干净吗?”张敬修却狐疑的问道,还是当大哥的老成持重,没那么好忽悠。
“为什么要跟县主断干净?”赵昊睁大眼睛,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般。“难道我大明只准娶一个老婆吗?”
“那倒不是。”张敬修无奈道:“可是,总不能让县主做小吧?那可是皇上的亲外甥女啊。”
“这就是另外一个问题了。”赵公子意味深长道:“你们只用操心自家妹子就行,县主那边自有她兄弟替她操心。”
“倒也是……”张敬修点点头,又觉得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
“先生这是将整体的问题片面化了。”嗣修忽然激动道:“你这是白马非马,犯了形而上的错误!”
“好小子,逻辑学掌握的挺扎实啊。”赵公子又一次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不禁满意的咬牙切齿道:“那我问你,究竟是先有鸡,还是先有鸡蛋?”
“这个么,当然是先有鸡了,没有鸡哪来的蛋?”嗣修脱口道。
“那没有蛋哪来的鸡呢?”赵公子撇撇嘴问道。
“这,那就是先有蛋……”嗣修改口道。
“可你也说了,没有鸡哪来的蛋呢?”赵昊两手一摊。
“这,那……”酷爱逻辑学张嗣修果然陷入了这一经典悖论中不可自拔,再也顾不上妹妹和小县主谁大谁小了。
“他已经明白了,你还有什么问题?”赵公子忽悠瘸了一个,又笑眯眯的看向张敬修。
“没,没了。”张敬修赶紧摆手,唯恐也掉进这种恐怖循环中。“家母请先生进去说话。”
“好的,哥。”赵公子微笑颔首,暗暗小松口气,这算过了第一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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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修让大脑宕机的张嗣修先回书房去,自己带着赵昊进了后院,到正房去拜见母亲。
他一边走,一边埋怨赵昊道:“唉,你也真是的,临来前写那么多艳词作甚?弄得我妹不开心,我娘也对你没好印象了。觉得你就是花心。”
“这么快就传到京城了……”赵公子不禁目瞪口呆。“而且我只是纯赠诗,并未有其它深入交流啊。”
“唉,理解。男人嘛,就是打死不能承认。”张敬修理解的点点头。
“我真是清白的……”赵公子委屈的都快哭了。好吧,这话他自己都不信,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反正我娘最讨厌男人花心了,你待会儿可要小心。”张敬修动了恻隐之心,提点他一句。
“明白。”赵昊点点头,挤出一丝笑道:“这次来,请陆子冈给哥刻了一对印章,还捎了点儿笔墨纸砚之类的江南土产。”
说着从袖中掏出个巴掌大的紫檀盒子,递到张敬修手里。
所谓送礼要送对,有小竹子这个内应,赵公子准备礼物自然能挠到对方的痒处。
果然,只见张敬修登时两眼放光,他就好这一口。迫不及待打开盒子一看,只见红绸内衬上立着一对和田玉的花鸟薄意对章。
“不愧是陆子冈的手笔啊!”张敬修爱不释手的啧啧品评道:“这种对章非但材料难寻,还要薄意、浅浮雕两方呼应,浑然天成。钮头更难,两方印呈反方向,但无论高度,形状大小相同,这需要非常深的功力。这对章落到藏家手里,万金难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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