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
坤宁宫里,朱允熥刚用完了晚饭,准备读一会儿书之后就安歇了。
这时王忠来到他身旁,脸上仍然带着不可置信的神情,有些懵懵的,似乎不敢相信这件事的真伪。
同时也有几分苦涩无奈……
自己今日从宝源局回宫,怎么就出了这等事!
朱允熥扫了他一眼,又转向自己手中的书籍,“什么事,说吧。”
“陛下……”王忠深吸了一口气,尽管这样的话他不愿意说出口,可仍旧不得不禀报,“陛下,宝源局是铸造好的银币被人给抢走了!”
朱允熥目光一紧,“什么人?!”
王忠赶紧禀报道:“是定远侯王弼和景川侯曹震,他们两个带着手下的士卒,把宝源局的银币一扫而空,
现在正往军营里赶去,手上既没有工部的打印,也没有户部的文书……”
见陛下面色清冷,又解释道:“陛下,他们虽说拿手了银币,可是手下的士卒都是穿着平民百姓的衣裳,而且手里也没有携带兵器,更没有强弓硬弩,
而且说允许士卒兑换,他们随后会补上文书……”
话说到最后,王忠才敢拿眼去瞧朱允熥,这些话是必须要解释的,因为作为帝王,最忌讳的就是有人谋反叛乱!
王弼和曹震的所作所为虽然有些出格,可是与叛乱还是有明显区别的,因此必须要给陛下解释清楚。
如果因为他们抢了银币,而自己就对他们心怀怨怼,因此就像陛下隐瞒这个消息,把他们当成叛乱处置,
那事情过后,死的就是自己!
竟然敢戏弄陛下,简直就是取死之道!
朱允熥放下手中的书卷站起身来,王忠赶紧扑倒在地上,诚惶诚恐的请罪道:“奴婢办事不力,导致宝源局银币流失,奴婢有罪,请陛下责罚!”
朱允熥看着伏在地上的王忠,脸上露出了一抹难以察觉的笑容,道:“起来吧,今日你不在宝源局,事先也并不知情,这次就算了,下次仔细一点儿!”
“是,奴婢多谢陛下……陛下,要不要派人截住二位侯爷,现在他们还没有到军营,银币也没有发放,时间应该还来得及……”
“蠢材!”
朱允熥恨铁不成钢的道:“他们抢了宝源局,声称银币是要分发给士卒的,这个时候朕能拦着吗?
这要是被将士们给知道了,他们倒是落个好名声,可朕呢?士卒们如何看朕?”
事不可为,在强行为之,那只会适得其反!”
被陛下教训了几句,王忠心里总算舒坦一点儿,不怕陛下不骂,就怕心里窝火疏远呀。
“奴婢愚钝,还是陛下圣明,竟然能够想透这般道理……”
“少拍马屁!还跪着干什么?”
王忠陪笑,然后低着脑袋爬了起来,默默的退到一边,心中当真无比愧疚。
“事已如此,那就不可强求了……可是定远侯和景川侯二人携带着银币当真是前往军营要给士卒们兑换吗?
这件事给朕查清楚!要是他们敢中饱私囊,哼哼,朕就让他们怎么吃到肚子里的,就怎么吐出来!”
“是奴婢遵命,奴婢这就去,绝不在疏忽!”
王忠暗暗的咬了咬牙退了下去,赶紧去查看,唯恐在这件事上出了纰漏。
“啪!啪!”
走出宫门之后,王忠越想越气,不由得伸手朝自己的脸上啪啪打了两巴掌!
两只脸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起来……
身后跟着的小太监见到他自个打自个,知道此事重大,否则陛下面前的红人,怎么会如此懊恼?
至于原因,谁会那么没脑子开口询问?
他们在宫里面侍奉,察言观色是基本功,所以赶紧低下头,躬着身子跟在后面,脚下越发轻巧,努力保持不发出声音,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太监猜的没错,王忠确实懊恼,而且恨不得一头撞死在宫墙上!
这是陛下第一次交代自己做正事,自己竟然给办砸了!
所以说地下没有追究,也没有说什么,可银币终究被抢走了,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天色已经发黑,可是军营里面的校场上树立着无数的火把火盆,把整个校长照耀的如同黄昏,充满了柔和的光线。
王弼和曹震带着手下的人马,驱赶着马车来到军营,当一车车白花花的银币暴露在士卒面前的时候,他们的心情瞬间就被点燃了起来!
这可是大明铸造的第一批银币呀!
自己居然能够率先得到,能够率先兑换,呵呵……
事情办得很顺利,王弼也是满脸喜悦,站在高台上高声喊道:“诸位将士们,你们也都看到了马车上装的是什么!后面的弟兄就算看不着,可总也听说了吧?现在还有谁不知道的?!”
“知道!”
士卒们齐声大喊,声调里面夹杂着喜悦,当真无比舒爽。
“侯爷,您这是这个!像什么有福气能够率先兑换!”一个士卒冲着王弼伸出大拇指。
“侯爷好样的!快点兑换吧,我手里的票据都快攥出水来了!”
“是啊侯爷,您做事向来爽快,就别吊着弟兄们的胃口了,赶紧把银币分了吧!”
“侯爷,弟兄们都等不及了,您就麻利点儿,赶紧的吧!”
军营里面不像读书人那样文质彬彬,那样恪守礼仪,更多是是过命的交情,是在战场上拼杀出来的血肉同胞。
所以私下的时候,彼此之间说话那里还有那么多规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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