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清真人坐回主座,冷冷地睨了林初一一眼:“茯苓,丹药呈上来。”
林初一丹药刚成,还处在凝气稳性的时候,故而先验何茯苓早已完成的丹药。
何茯苓被方才那浓郁的凝血草气息震出神,好一会儿才回过魂来,眼神复杂地看了林初一一眼,心中忐忑紧张期待不甘混杂成一团,面上勉强保持恭敬神情,将药鼎呈上去。
元清真人开鼎,眼神中便闪过一丝惊讶。
台下弟子早就被这场比试接二连三的状况刺激得浮躁不已,个个睁大眼睛伸长脖子,屏息等待谷主发话。
“地阶中品,五行血凝丹。”元清真人将药鼎送回,颔首淡淡道,“不错。”
“嘶!”
“天啊!何师姐好厉害!”
众药修的惊叹不是作假,何茯苓今年骨龄十八,在这时便能炼制出地阶中品丹药,在同辈之中已经无出其右了,可称得上是他们药谷年轻一代的佼佼者。
场上预料中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让何茯苓心下稍定,只是不知怎的,明明是她最开始想象的辉煌与荣耀,她却不敢畅快享受。
何茯苓思绪纷杂,只能暗中恨恨地瞪着林初一。
林初一约莫时间差不多了,将药鼎呈到主座。
“谷主,请验丹。”她仔仔细细地说道。
元清真人顿了片刻,盯着她看似温和谦卑的神情,终是接过。
药鼎开。
场中再度寂静。
台下药修弟子紧紧盯着谷主的神情,全都屏住呼吸,像定了形一般。
良久,元清真人的声音在九鼎台上回荡——
“伪天阶,五行血凝丹。”
……
全场惊愕失语。
*
无妄宗西面,陡峭严峻的山峰挺立,恍若一把破天之剑直指上方,气息之凌厉,光是看一眼便叫人心惊不已。
半山腰处,在一座不起眼的木屋前,气质冷冽的男子闭目盘坐在石上,身侧横着一柄朴素无华的剑。
半晌,原本死寂的空中吹过了一丝风。
他睁开了眼,看向前方。
“在下景山,求师叔一见。”空中传来了另一个中年男子恭敬的说话声。
若是叫修真界其他众人听见这声音,定要大吃一惊。
景山真人,修真界第一大宗无妄宗如今掌门之人,竟也有这般恭敬谦卑的语气。
屋前盘坐的男子神情未变,连门前的阵法都没解开,只道:“何事?”
声音低沉,却仍清晰地穿过门禁阵法,传到了无妄宗掌门耳里。
景山真人身旁跟着的长老见此情景,不由得皱起眉。
妄道剑尊纵然是掌门的师叔辈,但掌门身为无妄宗之首,怎可被如此无礼冷遇。
景山真人却像丝毫不觉得被冒犯般,仍是一派恭敬的模样,回应道:“明日论道大会庆典将启,届时还请师叔赏脸到场。”
门中良久无言。
就在长老的眉目快要压不住火气时,才听到一声冷淡的应声传出,接着便是一片寂静。
……
“掌门!妄道剑尊怎可如此放肆——”
“金长老慎言。”
无妄宗抚仙峰主殿中,刚从妄道剑尊处回来的长老坐于主位侧方,神情恼火不已,即使被掌门劝阻了一声,这脾气火爆的真人仍大冒肝火,“慎言!慎言!若不是为了宗门,我早就提着剑上门和他大战一场,生死由天!”
掌门却稳坐于主位,闻言哂笑:“剑尊修为早已臻至化境,金长老慎行。”
掌门景山真人已是化神境界,但就连他都看不清妄道剑尊的实力,只怕那人修为早已登至渡劫,莫说他无妄宗里一个小小的金长老,哪怕是整个修真界,能与之匹敌的人物恐怕都不出三个。
不过……若非如此,“妄道剑尊”的名声又怎么能替他们无妄宗镇住别宗势力呢?
景山真人低下眼,神情莫测。
忽然,主殿之外一阵骚动。
“诶,何师妹,掌门正和金长老在殿中议事——”
“滚开!”
主殿的大门砰地一声被撞开。
景山真人和金长老收起话题,看向气势汹汹闯进来的何茯苓。
发觉自家姑娘神情忿忿,掌门景山真人皱了皱眉,不轻不重地呵斥道:“怎么冒冒失失的,没一点规矩!”话虽如此,他的语气中却不见半分严厉。
但何茯苓刚受了天大的刺激,连这明训暗宠的话都听不得,恼恨地高声抱怨:“爹!”刚说完这个字,眼眶骤然红了一圈,委屈狼狈的情绪一股脑涌上来。
这下连金长老都紧张起来——他几乎是看着掌门子女长大的,对何茯苓颇为疼爱。
景山真人几乎从未见过高傲的女儿露出这般神情,忽地想起什么,问道:“今日不是药谷比试吗?你——”
“输了!”何茯苓绷不住神情,大声喊着掩饰哽咽,“我输了!”
景山真人微微拧眉,自己女儿的实力他是了解的。
虽然何茯苓平日炼丹不甚勤奋,但天赋摆在那里,实力在同辈之中也是不错了。何况这几日为了比试,她难得认真地跟着元清刻苦学习,他又给了女儿珍稀灵草和药鼎……
若这事放在何星阑身上,景山真人少不得要鞭策敲打一番,但何茯苓一个姑娘家,修为炼丹尽力了便行,他捏了捏眉心,难得放下为父威严劝慰道:“左右不过一个庆典出席位置,输了便输了,明日你随我身边,也能参与庆典。”
何茯苓一听这话,只觉得心头一阵无名火烧起,愈发恼恨,拔高声音道:“你总是这样!我不要你给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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