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另聘绣娘的事,尤三姐早就开始考虑了。
只过去一年,巷子里就嫁了三个姑娘。她们都是尤三姐的绣娘,嫁人后离得远了,这份活计就没法做了。她们家里又没有人能接下这份活,平白少了一份收入。尤三姐这边少了三个人,做活的压力变得更重。
尤三姐以铺子的名义给她们包了红包,贺喜她们新婚。
有姑娘跟她商量,想拿了布料绒线去婆家做活,做好后再拿过来,尤三姐没有同意,她怕绣娘私藏布料和丝线。
不是尤三姐小气,铺子里送来的布料都是好料子,丝线也是上等的,有的甚至是金银线。如果出嫁的人可以把活计拿回去,其他人也想把活拿回家做,开了这个口子就堵不上了。
对于做绣活的姑娘们来说,拿走一点丝线布头不能发家也不能致富,她们觉得不过是小事不值一提。
但是对于尤三姐来说,你拿一点,她拿一点,铺子的损失就大了。何况人都是贪婪的,今天我想拿块碎布头缝鞋子,明天就想扯一块做肚兜。
到了适婚年纪的小姑娘们终究要嫁人离开,嫁到这条巷子里的小媳妇们也得生子,到时候家务和孩子就让她们分身乏术,哪有时间出来做绣活。除此之外,招人也是个麻烦活,尤三姐可不想再重复一遍。
当初铺子刚开张,为了节约成本,尤三姐才想出了这么个法子,现在铺子赚钱了,也该好好地找几个绣娘。
从宁国府回来后,尤三姐安心在家等着姐姐招到绣娘的好消息。
舒心的日子没过几天,刚过了二月二尤三姐通知大家上工,以王五丫为首,姑娘小媳妇们有一大半辞了工。
得了这个消息,当晚尤三姐的牙就肿起来了。她买了礼物挨家挨户上门去问去劝,平日里说说笑笑的同龄人要么就关紧大门,要么就冲着她冷嘲热讽。
尤三姐最后带着小丫提着点心去了王五丫那里,她好声好气地跟她商量。
“怎么突然就要辞工呢?正月不能做针线,年前你绣的那个小件绣品才绣到一半。你有什么不满尽管和我说……”
王五丫冷笑着打断她,“辞工而已,谁管你的绣品做没做完。你又不是没有手,剩下的你自己绣不就好了?你一直说蔡家的丫头绣工好,她绣工好,让她去做活啊!”
尤三姐满肚子的劝说就被这样怼了回去,她抿抿嘴,勉强笑了笑。
“看来你今天心情不大好,那我就回去了,告辞。”
尤三姐撂下点心就带着小丫走了,出了王家的门,小丫急道:“姑娘,我没什么见识,但看戏文上说,这种时候该礼贤下士,忍辱负重。咱们……咱们就这么走了啊?”
此刻的尤三姐心里急得冒火,但听了小丫的话也不禁笑出声来。
“傻丫头,她王五丫也配让我忍辱负重?她又是哪门子的贤,凭什么让我礼贤下士?辞工的人见了我都躲躲闪闪的,只有王五丫理直气壮。她态度与别人不同,也许……辞工这件事就是她闹出来的。”
小丫愤愤地说道:“肯定是她!她心眼子最多了!姑娘你在这等着,我这就回去把点心拿回来,咱家的点心喂狗也不给她吃!”
尤三姐连忙拦住她,“你这丫头,气性也太大了,一盒子点心罢了。咱们先回家,事情还没解决,哪有功夫跟她生气。”
年前尤氏往贾府卖了一批货,铺子里本来就存货不足。正月里不能动针线,尤三姐就指望着二月加班加点补货呢!如今大半绣娘辞了工,尤三姐一方面要想法子聘来更多绣娘,另一方面还要安抚好剩下的人,请她们加班做活。
尤三姐写了封信,让张叔给尤氏送去。她又取了银子让张妈买些点心干果,她要请留下来的绣娘们喝茶。
下午时候,尤三姐把果盘摆好,炕烧得热热的。
留下的绣娘们都来了,尤三姐请她们去炕上坐。
她站在地上,对着大家深深一福,“多谢各位能留下来帮我,等铺子度过难关,绝不会委屈大家。”
蔡姑娘眼睛红红的,看着像是哭过了。尤三姐这边出了问题,她比尤三姐还着急。
蔡姑娘下炕扶起尤三姐,“你别这样,我们跟你好才留下的,你这么说就显得生分了。”
有个说话爽利的姑娘问道:“三姐儿,就剩下咱们几个,铺子里分下来的活计咱们能做得完吗?”
蔡姑娘急忙说道:“做不完也得做!不然铺子里卖什么?”
尤三姐叹道:“依着以前的例看,那么多荷包,咱们熬瞎了眼睛也是做不完的。”
“三姐儿,你可否跟铺子里说说,让他们少分派些活?咱们都不是外人,我说句大实话,铺子里荷包不够卖跟你我有什么关系?反正咱们是按件数拿钱,做一件算一份钱,没必要为了铺子那么拼命。”
尤三姐苦笑,铺子是好是坏你们自然不关心,可那是我和大姐的铺子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铺子没货啊!
蔡姑娘小声说道:“是啊!铺子没货,那就让掌柜的想办法嘛!三姐儿,这事跟咱们没关系,你别着急。”
蔡姑娘刚刚还要拼命做活,这会儿又觉得别人说的有理,尤三姐很不必为了别人的铺子这般忧心,若是急坏了身子那就更不值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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