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郎拿着定王的手令,前往码头钞关坐镇,然后就发现现有的这些码头税兵根本不顶事。
全都是一些油滑之人,对于普通商户的船只就敢冲拳出击,对于有权贵靠山的船只则是唯唯诺诺,连屁都不敢放。
就算定王给他们开出了提成的奖励,收的税越多提成越高,这帮兵油子也不敢放开了手脚收税。藏在骨子里的畏惧权贵的血液,已经改不了了。
张五郎愁!
手下的税兵不顶事,怎么办?
只能重新组建一批敢干事的税兵。
他将这个情况上报到王府,定王刘珩给他的批复就是放开手脚干。
张五郎瞬间有了底气。
但,税兵从哪里来。
首先,不能用王府亲兵充作税兵。
用叶慈的话说,王府亲兵必须保持其纯粹性,忠诚性,单纯性。一旦王府亲兵沾染上银钱,天天和银钱打交道,这支队伍迟早会被金钱腐蚀。
被金钱腐蚀的亲兵,战斗力也将大打折扣。外部人员也将极容易渗透进来。
亲兵必须单纯,思想必须统一,眼里只有定王一人,不能有花花肠子。
对于叶慈的说法,定王刘珩深以为然。
她说的,就是他想要的兵。
张五郎本人也赞同亲兵队伍不能沾染银钱,就算只是过手也不行。天天银钱过手,不生出三五七个心眼那才是见鬼了。
亲兵不能动,张五郎只能另想办法。
叶慈给他出了个主意,让他去矿场。
“那些矿工都是上等的兵源。他们已经学会了协同合作,懂得了团队精神,比起刚放下锄头放下裤脚的农民兵强多了。”
农民能吃苦,但小农思想难以改变,且缺乏团队合作精神。
矿工同样能吃苦,甚至比农民更能吃苦,又懂协同合作,个个都有一把子力气,稍微训练就能用,这才是真正的上等兵源。
当兵最重要的两点,一是服从,二是合作。
单打独斗各顾各,那是典型的小农思想,都达不到个人英雄主义这个高度。
于是乎……
张五郎来到了铜矿矿场。
元康帝死要钱,因此,铜矿开矿任务极重。若非工钱给得高,伙食开得好,每天有一顿能见到荤腥,这帮矿工早就造反罢工了。
夏树平,上半年那场绑架许成业,害死许家叔侄的乱子,就有他一份。
后续处置,没有追究他的责任,事情也掩盖下去。但他,和他的一群老乡,理所当然也遭遇到了打压。
矿场上最重最危险的活,基本上都派给了他们这群好斗分子,就是为了消耗他们过多的精力,累死最好,就没力气去想东想西。
这种事情,少府和工部的人都擅长,不动声色之间就把事情给办成了。他们收拾人,全都是春风细雨一般,没半点痕迹,想找茬都找不到。
不像许家叔侄做事,简单,粗暴,也就意味着容易出事。
还是经年的老吏,才适合干收拾人的活。
夏树平这群人,只能认栽,吃下这个闷亏。
你要投诉自己被人苛待,还真找不出切实的证据。
那帮经年老吏就有办法把人收拾得半点脾气都没有,有苦难言。
夏树平现在就处在这种被人收拾了,却没借口找茬,心里头憋闷得要死要活,真想一口气反了他娘的这种情况。
再这么下去,干完今年,明年说什么也不来了。
大不了去码头扛大包,挣得虽然不多,但胜在自在。
凭他和一帮老乡,怎么着也能在码头用拳头打出一片市场,地头蛇都休想欺负他们。
忍忍,再忍两个月,等过了年就走。
他如此安慰自己,也是如此安慰其他老乡。
张五郎来了,调取了花名册,粗略了解了一下这帮矿工的情况。
然后,他就看中了夏树平的名字。
找了个机会,将夏树平叫到签押房说话。
夏树平心里忐忑,面上却还做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大人,叫小的过来,不知有何吩咐。一会还要下矿,可不能耽搁,要不然工头又该叽叽歪歪在耳边唠叨。”
“下矿迟到,工头会克扣你们的工钱吗?”
“那倒是不至于,只要有正当的理由,工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下矿不容易,太苦,工头也知道不能把人逼急了。”
“你们很能打?”
“我们下矿的,吃的就是力气饭。力气不大的,早就死在矿井里了。”
“我给你一两银子,让你打人,你敢不敢?”
“敢!怎么不敢。大人要打谁,打几个?事先说好,一两银子,最多教训五个人。要是教训的人多,必须加钱。”
“你胆子倒是大,竟然敢和本官讨价还价。”
夏树平嘿嘿一笑,“大人见谅。我这人历来胆子都大。”
“许家叔侄的事情,是你策划的吧?”张五郎突然诈他。
夏树平闻言,差点蹦起来,“这话关系重大,大人无凭无据也不能乱说啊。当初都调查清楚了,我们都是胁从,既往不咎。难不成上面反悔,想要过河拆桥?”
他浑身紧绷,都做好了暴起反杀的准备。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寻找着最适合也最快捷的逃命路线,还琢磨着逃出去后率先找谁,谁可靠,谁思想滑坡……之后又该往哪里逃。
张五郎盯着他看,大笑一声,“你胆子倒大,这会是不是想着如何攻我一个出其不意,如何逃命?不用紧张,今天我来不是和你秋后算账,许家叔侄的事情也没有惹翻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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