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是怎么说服这帮番贼去杀温中堂,啊,不对,是怎么让这帮番贼吓得不敢打我们的?”
王福觉得这个说法比较贴切,符合他对鬼子六的一贯认知。
“这还用问?肯定是番贼觉得我家少爷跟温中堂比,就是个屁...”
杨植及时住嘴,虽然这个答案是很多人心中的标准答案,但似乎由别人说出来比较好。
然后,他看到少爷阴侧侧的看着他。
还好,有个傻蛋及时替他转移了少爷的注意力。
“这位大人应该是通敌了吧?”
一个跑过来“逃难”的绿营兵戳破了皇帝的新衣。
人群沉默。
汉军缉捕队全体旗汉同仁们沉默,一百多后面过来乞求庇护的营兵们也沉默。
突然,后来的营兵中走出几人,将那乱说话的同伴按在地上一阵猛揍。
“别打了,别打了,是这位大人带着我们打退了番贼,是这样,就是这样...”捂着被同伴打的不成样子的脑袋,那个胆敢说真话的绿营兵坐在地上直哆嗦。
动手的营兵这才作罢。
“大人放心,刚才的事弟兄们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
一个叫马大元绿营什长恶狠狠扫视一众后来人,“都他妈的听好了,想活命的天亮后老老实实跟着这位大人走,谁不听话老子就让他跟温中堂走!”
“......”
贾六发懵。
直觉告诉他,这是个人材,当即向对方投去高度认可的目光。
祖应元却凑近身子,压低声音道:“这帮人知道得太多,是不是?”
“这么多人怕是杀不干净。”
贾六深以为然,只是觉得为难。
“.....”
祖应元愣在那,“我是说是不是丢下他们。”
“啊?”
贾六知道自己会错意了。
事情是有些麻烦,毕竟这一百多人不是他的亲信,又叫他们看见自己“通敌”,还引诱番贼去杀温中堂,万一事后有人把这事泄露出去,他贾大人就有乐子了。
只是他虽然有两百多人,人数二比一,但似乎实力上也不太占优。
莫看这帮营兵都跟丧家之犬似的跑自己这边,但不少人一看就是积年老卒,身上有当兵的恶气,或者说是匪气。
为了活命,怕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真要动手的话,很有可能两败俱伤。
琢磨来琢磨去,眼下也只能先记在心头,等逃出去再说。
一体解决是不好办,但可以分期嘛。
大营中的战斗还在继续,温中堂大帐所在更是枪声隆隆,隐约可以望见正在拼命围攻的番贼身影。
四周大火熊熊,空气从最初的烟糊味、木炭味开始混合尸体烧焦的臭味,让人闻之欲呕。
不少人都在反胃,在恶心。
反应最大的就是披甲的花狗熊,吐了一地,把个杨植心疼的在那直拍拍。
尽管如此,也没有人敢冲出去试图寻找新鲜空气。
众人严格遵守绝不出头的原则,一个个躲在工事后面,忐忑不安等着天亮。
东方泛白,番贼围攻温中堂大帐的战斗一直在继续,枪声始终没停。
祖应元最先发现番贼竟然赶了几千民夫冲击大帐。
那些民夫在温中堂大门外哭喊求清军放他们进去,里面的清军肯定是闭门不纳,结果这些民夫被番贼驱赶冲击守在大帐四周的清军,致使外围清军被冲垮。
形势对被围的温中堂越来越不利。
“大人,天亮了,走吧!”
一直都没敢合眼的鲍国忠他们叫醒了靠在粮袋后面,脑袋不时点上几下的贾六。
“天亮了?”
贾六惊醒,果然东方已经泛白,虽然光线还是有些昏暗,但却能辨得清方向,看得清路。
也不犹豫,立即传令出发。
这两个时辰又有几十名清军不知怎么摸了过来,有一半还是旗兵,满八旗都有两个。
也没人管他们,进来就窝在哪,只要别喊别叫就行。
一切,都是那么默契。
组织撤离时,贾六再次对众人重申:“一定要悄悄的,打枪的千万不要!”
“嗻!”
一众急于逃命的清军无不应是,便是那两个满八旗的都将头点得跟拨浪鼓似的。
“出发!”
贾六让鲍国忠带队在前,祖应元带队在后,他自己在中间,理由是方便协调前后指挥,及时应对突发情况。
毕竟不是几十人的小队伍,连同民夫有近八百人呢,一个整编营肯定是有的。
果然,番军的注意力全在温中堂那里,营门这边连个把守的都没有。
这让众人悬着的心落下,按着撤退方案悄悄的往营外开去。
正走着,那个绿营的什长马大元突然失声道:“番贼抢了炮台!”
顺着马大元的手势看去,贾六发现大营西南高处设置的一座炮台上的绿旗被人挥刀斩断,之后竖起了一面他也不知道代表什么的旗子。
没过多久,便有炮声响起,炮弹无一不是落在温中堂大帐所在。
“温中堂这回是真的完了。”
祖应元叹了口气,脸上没有表情,不知是喜是悲。
贾六懒得唏嘘,眼下他的命比温中堂金贵,他也有点后悔带这么多人逃,因为目标实在是太大了。
途中就看到有七八人一伙,或是几十人一伙的清军在山林中穿梭,不用问也知道是打大营逃出来的。
这些就是聪明人的逃命办法了。
贾六有心想让那些民夫别跟着了,反正番贼要杀的是清狗,不会拿他们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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