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和蒋盈一抬头,圣皇微微愕然,只见庞大的脸蛋肿得极其夸张,青一块紫一块的,至少看上去比宋思德要严重多了。这个老四,他不是说就轻轻打了庞大几下吗?这还叫轻轻打?再重一点就把他脸皮都剥掉了!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也不好再去训斥宋思德,而是狠狠瞪了他一眼。浑蛋小子,连父皇都敢忽悠,看我稍后怎么收拾你。
“陛下,小民也不知道是哪里得罪了德郡王,见了面就被他打了一顿。我大哥宋立见我被打得这么惨,一时气不过这才出手的,这件事不能怪他,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陛下您处罚小民吧。”宋立此前跟他说过,见了圣皇,绝对不能提宋思德和蒋盈的婚约。
俗话说不知者不怪罪,只要破坏皇室婚姻的罪名安不到他头上,那么庞大从头至尾就是个受害者,他只是莫名其妙地被宋思德打了一顿,何错之有?
圣皇冷哼了一声,他压根就不相信庞大不知道宋思德揍他是因为什么,即便是此前不知道,现在也应该知道了。但人家就推说不知道,你又能说什么呢?这婚约纯粹是君王和臣子在私下里订的,没有公告天下,也没有下聘,更没有什么契约文书,别人凭什么就该知道?
蒋太傅如果坚持记不起来有这么回事,圣皇也无话可说,事实上,他自己都忘记好多年了。若不是发生了这件事,恐怕一辈子都记不起来。喝醉酒说过的话,谁能记得清楚?
蒋盈一副很委屈的模样,轻声说道:“给圣皇陛下请安。陛下,小女子有一事不明,还请陛下为小女子解惑。”
圣皇淡淡道:“朕准了,你说吧。”
蒋盈脆生生地说道:“圣皇陛下您一看就是个慈祥的人,以德治国,四方百姓无不称颂。德郡王出身皇室,原本拥有最高贵的血统,这是他的幸事。”
“可是,在玉府华庭的时候,他见了小女子和庞公子,不由分说便差人制住了我们,并对庞公子一顿毒打。到现在小女子还不明白,我们触犯了哪一条国法,居然让德郡王如此愤怒?如果我们没有触犯圣狮法典,那么德郡王有什么理由对我们实施监禁,并且毒打呢?”
“先贤说过,国乃万民之国,非哪一家之国。一位有德行的君主,应该懂得尊重自己的子民。德郡王身为皇子,应该以身作则,体恤百姓才对,可是,小女子感觉自己并没有受到应有的尊重……难道他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凌驾于圣狮法典之上吗?”
不得不说,蒋盈这番话说的极其漂亮,她用询问的口气,看似是想让圣皇解惑,实际上已经不动声色间给宋思德扣了一个大帽子:身为皇子,为所欲为,凌驾于律法之上。皇族之人有特权,凌驾于律法之上这是常态,但事实是一回事,拿到正式场合来说又是另一回事。
圣狮法典明文规定,皇子犯法,与平民同罪。这就是正道,这就是大义,蒋盈紧扣大义,让圣皇好不尴尬。
这番话,绝不是蒋盈一个姑娘家能说出来的,肯定是蒋太傅这个老狐狸教的。看来这两家都在想尽一切办法,为自己的子女开脱啊。
蒋盈看来走的是和庞大一个路子,假装不知道她和皇室有婚约这回事,如果去掉了这个前提,宋思德的所作所为确实太过分了。
“老四的所作所为,确实有失体统,朕自会以家法重罚他。”圣皇也耍起了无赖,你蒋太傅不是饱学宿儒吗?仗着自己对圣狮法典了如指掌,跟我玩这一手,我就给你来个偷换概念,绝口不提律法,只说体统。老四是错了,但他犯的是家规,不是律法,犯了家规自然有朕来处罚,跟你们就没什么关系了。
蒋太傅和庞尚书忍不住对视了一眼,心说圣皇就是圣皇,这一着连消带打,最大限度地削弱了宋思德的罪行,让他们无话可说。人家都说了这是家事了,皇族的家事,也是别人能插手干预的?
“老四打了庞大,这是他不对,朕自会重罚他,绝不姑息!”圣皇声音突转严厉,怒道:“可是老四也被打了,这又怎么说?圣狮帝国开国以来,就没发生过这种荒唐事!居然有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殴打皇子,还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如此骄狂嚣张,难道是要谋反吗?”
圣皇发飙,尤其是谋反二字一出,庞尚书和蒋太傅吓得全都跪伏在地,连声称“微臣罪该万死,请陛下息怒。”虽然打宋思德的并不是他们,但也都脱不了干系,圣皇明显是敲山震虎,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在圣皇的暴怒之下,两个人先前的那点小伎俩全部消弭于无形,局面完全掌控在宋星天手中。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声音传来:“圣皇伯伯息怒,小侄专门给您负荆请罪来了!”
是宋立,他终于在这个关键时刻出现了。
听到宋立的声音,宋思德的目光像是能喷出火焰一般,死死地盯着殿门口,淑妃的目光也满含怨毒,对他们娘儿俩来说,什么暂时隐忍,什么谋定而后动,那都是圣皇需要操心的事,他们管不了那么多。反正就是一门心思想把行凶的宋立弄死,才能解心头之恨。
庞尚书和蒋太傅抹了抹额头的冷汗,心说救星终于来了,如果宋立不出现,接下来他们就要承受圣皇的雷霆暴怒了,还不知道局面会有多糟糕呢。谋反这顶大帽子,扣在谁头上都能血淋淋地剥下一层皮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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