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王从未见过巍峨如天柱般的剑光。
但的确剑山倾落,视野都被分流。
金色的龙躯被斩断了!
断裂的两截,如山岭一般坠落。
在那震天的惨嚎声里,龙血如瀑,泼洒长空。
龙尾部分瞬间就被墨蚁爬满,还在坠落的过程里,就只剩一副骨架,就连骨架也在被啃噬!
什么分身藏魂,在物尽其用的墨家修行者面前都是笑话。杀死的对手,墨家是连草鞋都要回收。
敖馗的意志藏在龙首部分,继续掌控这半身。一边狂喷龙血,一边催动血焰流身,止住断躯血崩的同时,将攀至此边龙躯的墨蚁尽数焚杀。
斩断龙脊的姜望,仍然独在最高处,牢牢阻隔在敖馗与铜色天钵之间,使之无法顺利借用乞活如是钵的力量。而随手一按,金赤白三色火焰已经落在那血焰之上,自点及面,以火焚火。三色火焰不断扩大的范围,恰是敖馗具体而清晰的败退!
早已放手的戏命也在此时仰冲,自下而上,面迎龙首。
在痛苦的悲鸣声里,于剧烈的、看似身不由己的翻滚中,忽然一爪扑出!
爪尖所触之处,大块的空间都凝固了。这种凝固一直蔓延到包括戏命在内足有十方的空间里。
上古龙族秘传杀法,皇极天崩!
虽然身受此世压制,残躯难尽伟力,他依然创造战机,扑出杀手。
那金色的龙爪拍下来,一切都开始破碎。
可在如此时候,一道剑锋般的雷电切入此间。
那尊八翅墨武士遍身电光闪烁,出现在敖馗的龙爪之前,与之正面碰撞。
电光亦被凝固,八翅不可张飞。
龙爪坚决砸下,砸得这尊墨武士仰飞而远,零件四落。
在这整个过程里,戏命都面无表情,眸光极有规律的在敖馗身上流动,而于墨武士被砸飞的同时——倏然探手,竟然抓住了龙爪腕足!
敖馗的龙躯虽然未能膨胀至极限,虽然已经被斩得只剩半身,可也是庞然大物。戏命整个人身都根本不及他的龙爪粗壮,那只抓住龙爪腕足的手,像是吸附在峭壁上的纤薄根须,而他自己是一截横枝,随时要被风拔去。
但在下一刻,这只手的手腕处,骤然扣上一道钢铁锁环。
哒!哒!哒!哒!哒!
恒定的钢铁声里。自手腕而至小臂、至手肘、至大臂、至肩膀,五道符文密集的锁环接连扣上。
这一刻戏命的力量使得空间都为之扭曲,他猛然往下一撕——
竟然生生将敖馗的这只龙爪撕了下来!
敖馗痛嚎未止,又起一声,在空中剧烈抽搐。三昧真火趁机大炽,蔓延龙身!
随手将断爪丢进墨蚁群中。戏命不管敖馗怎样惨嚎,只一个劲地往他身前扑,眼神几无波动。无生无死无惧无恨,仿佛已经将他看成了一堆机关材料!
敖馗龙须一甩,在空中近乎无限地延展交错,展现出神乎其神的鞭法,龙须竟如神龙舞,生生将戏命笞退。
而龙首骤回,仰看穷追不舍的姜望,龙眸真诚,声音恳切:“误会!小友误会了!你我相交甚笃,一直相依为命。陪你立星楼,闯天狱,荡迷界,好不快活!我传你龙族秘术,从来不吝帮助。你也常与我谈心,心心相印!这一次我特地穿梭宇宙,领你来寻完美洞真之法,不过动作急切了些,忘了与你沟通,你如何就忍心害我性命!?”
这半身之龙实在狼狈,此刻血色淋淋,神情甚哀,哪有半点肆行宇宙、动辄灭族的威风?
“我确实也不太忍心!”姜望一剑横割,斩得敖馗连翻连滚:“别反抗啊老朋友,待我削掉你爪牙,斩去你的威胁,自然就重新把你养起来。”
百万血尸在净礼和尚的压制下形同虚设。
乞活如是钵罩住浮陆已是极限,动弹不得。
残躯在姜望和戏命的围攻下几无反抗空间。
“呃……啊!”他怒声而嚎:“小贼你无情无义,当受一死!”
他的嚎叫似哭似笑,悲凄入心。
令在场许多战士,不自觉流下泪来。
而姜望只以一声剑鸣,就唤回他们的神智,把悲伤驱逐。
他提剑前纵,紧追敖馗不舍:“龙族杀人,难道只靠嘴上功夫吗?”
长相思横过长空,剑丝张织成巨网:“勿避我!”
龙身左突右扑,但剑网铺天盖地。
单以龙爪作剑,与姜望搏杀生死,比拼招式,敖馗绝对有胜无负。但他身残体虚,根本发挥不出真正实力,姜望又一个劲地与他硬碰硬!
好比一局棋下到中盘,敖馗这边不慎少了几颗子,虽然棋力远胜,却也抵不住对手的兑子攻势。兑着兑着便无棋可下,兑着兑着便至死期!
敖馗一身力量极其有限,每一分都要精打细算。可姜望和戏命又如何看不到这一点?
他不能不避,可又确实避不开,只能以伤换势,强行撞破剑网——可迎接他的不是海阔天空,而是璀璨华丽的真源火界。
是一座接一座砸落的焰花焚城!
砸得他皮开肉绽,砸得他头破血流,砸得他奄奄一息!
这剑网、火界、焰花焚城的接续,是如此的顺畅,简直像是敖馗在主动与姜望配合。剑仙人之下,万法自然,一应招法是行云流水。
敖馗苦不堪言,在某一个恍惚的瞬间,他竟觉得这焰花焚城是可以无限接续的!
三十六座火源图腾碑,愈发限制了他的腾挪辗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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