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妼沉默了一路。
她在作着最坏的打算。如果这个兰贵人不是善茬, 有朝一日与她针锋相对, 自己的胜算有多少?
唐怀礼是芫茜的相好,按说会帮着些宁安宫, 可唐怀礼似乎与姚和正有交情,对皇上也够忠心,算中立吧!东厂孟德来和姚和正是冤家, 帮不帮宁安宫不好说, 绝不可能帮姚双兰。文武百官大多有把柄在她手里……
想到那本阎王帐,万妼的心安定了下来。
胜算还在她手里。
她是个不挑事不怕事的性子,自个儿心里太平了, 也不想杞人忧天地为了个小贵人过得不踏实。姚氏是妖是魔走着看吧!她万妼能在后宫屹立十年不倒, 可不单是靠两个皇帝。
姚喜到太后娘娘身边伺候的日子虽然还不长, 也看出了娘娘的异样。回宫的路上平日里话唠个不停的娘娘忽然不说话了,也不知在想着什么。最吓人的是不看路, 好几次差点被台阶绊倒, 多亏了她及时把太后娘娘拉住。
“娘娘小心脚下,这里的路不怎么平。”姚喜小心地伺候着, 低着头全神贯注地看着脚下,尤其是盯着太后娘娘的那双脚, 怕娘娘又一个不留神绊到什么东西。
“小姚子。你觉得那个兰贵人如何?哀家瞧你在膳厅外似乎和她聊得不错。”万妼不是觉得姚喜对那个兰贵人会起什么不该有的心思,而是担心自己看兰贵人会有失偏颇。婆婆看媳妇能有几个顺眼的?更别说那媳妇心思压根没在儿子身上,摆明了另有所图。
姚喜对兰贵人印象挺好的, 挺和善的主子, 还在司苑局当差时就听人说过许多关于兰贵人的事。都说是宫里边儿难得一遇的好主子, 待底下人极好,也不争不抢,只可惜被打入了冷宫。
“奴才在司苑局那会儿就听人说兰贵人是个温柔可亲的,今日在乾清宫一见,果如传闻说的那样,人长得美又和气。”姚喜老老实实地道。
“唔~”万妼不置可否。“那你在司苑局时,那些人又是怎么说哀家的?”
姚喜愣住了,又是一道送命题啊!
唉!娘娘您心里又不是没数,何必找虐呢?
“奴才们也就斗胆敢议论议论小主子,哪里敢妄议太后娘娘呢?”姚喜好想马上离开皇宫,在娘娘身边这样担惊受怕的日子太磨人了。一句话不对就会惹来杀身之祸啊!
姚喜说完偷眯眯地抬起头,想看看太后娘娘有没有生气。
万妼听姚喜说完也正满脸不信地瞟着她。
二人的视线对上了。
姚喜这次没有躲,没有马上低头或是移开目光。她第一次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看到了太后娘娘的脸……
姚喜刚穿过来那会儿第一次照镜子,不对,确切地说是第一次在水里看到自己的倒影,就被原主孙喜宝的美貌狠狠惊艳了一把。孙喜宝和孙二狗是兄妹,按说就算外貌有差距,也会多少有点相似之处。可是孙喜宝和孙二狗硬是没有一丁点儿像,孙喜宝这张脸,在那个穷乡僻巷的地方美得格格不入。
穿过来也有几年了,现在姚喜偶尔照镜子还是会被自己美到。这话听起来蛮羞耻的,其实一点不夸张。她记忆中的自己还是穿越前的寻常模样,可能是过来后照镜子的机会不多,抑或是年头还不够久?她至今没能彻彻底底地把自己的灵魂与孙喜宝的肉身看成一体。
说这么多,只是想说。姚喜看清太后娘娘的容貌后,惊艳程度比起当年第一次看到孙喜宝的脸要多一长串加号。娘娘属于粗看只觉得清秀,但是越看越觉得美的那种。
姚喜移不开眼。她脑海中甚至蹿出来一个疯狂的念头:哪怕因为看娘娘这一眼被赐死也值了!
“哀家头上又有落花?”万妼对于姚喜看自个儿的痴模样已经见怪不怪了。
姚喜回过神,羞怯地低下头道:“回娘娘,没有。”
“那你看什么?”万妼故意逗姚喜。
姚喜哪里敢说自己沉迷娘娘美貌无法自拔,只能撒谎道:“奴才什么也没看,刚才走了会儿神。请娘娘恕罪。”
万妼也懒得拆穿,小阉驴耳根红成这样,是个脸皮薄的。说破了,羞得他寻死觅活的就没意思了。小阉驴那心也是脆得很,受不住半点委屈,一不留神就动了死念,整个人都蔫巴了。
回了溪水那边的宫里,万妼被宫女伺候着换了衣裳坐在榻上百无聊赖。
姚喜坐在地上的小杌子上守着张小矮桌给太后娘娘剥核桃吃,剥好的核桃仁就放进前面的小碟子里,攒够小半碟就呈给太后娘娘。
“哀家见你早上从司苑局回来时抱着两本书?”万妼拿起块核桃仁咬了一小口,问姚喜道:“读的什么书啊?”
难为小阉驴有好学之心,万妼在想,小阉驴的字写得那样丑,反正自己闲得无聊,不妨教一教他,以后为她记帐办差也用得上。就是不知小阉驴读过多少书,能识多少字,正好借此机会问个明白。
姚喜慌了。那两本哪里是啥正经书啊,就是在旧书摊上淘的话本子,里面还都是情情爱爱的,虽说没什么H的描写吧,但在这个朝代也算禁书了。她是买来当言情小说看的,在司苑局值夜的时候最无聊,没点东西看,干熬谁熬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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