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7年的6月30日,也就是香港这个离开了祖国的怀抱100多年后即将回归祖国前的最后一天,从一大早开始,淅淅沥沥的雨就下了个不停。这场雨在不同立场的人的眼中,有着不同的解读。
英国人认为,这是上帝在为日不落帝国最后的余晖的丧失而哀泣;而中国人则认为这是上天要提前洗涤割地赔款这样的历史留给中国人的耻辱。
沈一一是不喜欢文人墨客搞的这一套玄之又玄的东西的。把自然现象硬是和某种不能说得分明的东西联系起来,这是她这个学习理工科出身的人所不屑的。
虽然中英双方的协议规定,中方的主要领导人不应该过早地进入香港,以便将白天的大部分时间都留给英国人,但是出于大英帝国对于女士的一贯的绅士风度,主席夫人还是得以带着她的陪同女官们于下午进入了港岛。
不过,虽然沈一一陪着一起到了香港,大家的整体行程还是相当低调的。几乎没有什么新闻媒体注意到原来北京的“第一夫人”此时已经来到了香港。此时的全世界的媒体的焦点还是集中在总督府最后一次降下港英当局的旗帜上头。查尔斯王储则干脆没有出席总督府的降旗仪式。只有末代港督彭定康的一家人据他自己后来说是“充满伤感”地注视着象征英国统治权的那两面旗帜的缓缓落下。
香港是一个资本主义社会。长久以来,香港人被称之为“经济动物”。很难说这样一个名称是褒还是贬。但是沈一一觉得,起码这个名称充分地说明了香港人在经济方面的触觉,还有以经济上的成就来划分人的三六九等的喜好。
做生意能够做得那么大的,都不是什么笨蛋。眼看着香港的天色将变,那些资本家大商人早就想着要改换门庭了。所以商人的嗅觉远比媒体来得灵敏,在媒体还对于主席夫人的来访木知木觉的时候,早就有相当多的人主动要和北京这边联络,想见一见北京的先遣代表了。
实际上,之所以中央政府会决定派出了这个夫人团,也是想提前喂给香港的这些经济力量一个定心丸,让他们不必过于担心香港的变化。这个目的,英国人也是知道的。只是现在双方的利益都在于香港的和平稳定地交接,所以并没有怎么为难中方的这个小算盘。
当然,同样的,英方在这个时候也还是有一点不情不愿的小动作的。而中方也同样在某些方面给开了绿灯,算是你来我往的。
沈一一她们中午通过了罗湖的特别礼遇通道过境后,一行人就直接来到了香港的文华东方酒店。这家酒店位于中环的闹市区,但是因为有着酒店预先约定的清场,所以大量北京来客的入住也没有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
文华东方酒店集团起源于香港,但可绝对不是什么中资公司。相反的,他的老板可个个都是英国人。这属于从那场战争开始就占据着香港这块地方的英国商人。他们的祖上可都是洋烟贩子。对于香港的移交,可以想象这家酒店的老板是如何地不情不愿的。但是英国人的绅士风范有时候还是很可爱的,哪怕心里再不甘愿,既然北京这边已经把酒店给包下来了,那么他们的服务还是要做到位的。
这不,不但酒店已经完成了清场,连保密工作他们也做得十分地到位。除了这边访问团发出去了请柬的诸位之外,整个港岛的媒体都还被蒙在鼓里呢。
不过,沈一一猜想,这个密也守不了多少时候。因为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新闻眼光,了解到这一段时间里头,有多少各种各样的豪车都往这个地方赶来,那稍微联想一下应该就知道这里有什么特殊的事情正在发生了。到那个时候,就是考验一下文华东方的能力的时候了。
因为发出去的请柬比较多,所以整个会见的场所是定在了文华东方的一个宴会厅里。在宴会厅外,有礼宾官接着来访者手中持有的请柬的编号,安排着接见的顺序。同时有唱名的人按顺序一一唱名晋见。
沈一一觉得那些商人们心里估计也清楚,不可能就通过今天晋见一番就能够和北京的高官们拉上什么关系。他们今天蜂拥而至的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反而是害怕因为自己没来而以后被划到了亲英派中而被穿小鞋。这纯粹是属于自己吓自己。就沈一一自己的记忆而言,中央政府后来还是非常守信用地做到了港人治港,不干预香港的运作。当然,港人治港的结果是好还是坏,那还是依赖于港人自己的治理手段的。这一点上还真的是赖不到北京的头上来。
所以,今天在这个地方,主要还是就是混个脸熟,北京和香港二边在这里行礼如仪而已。
作为主席夫人的特邀陪同,沈一一这会儿穿着一件米黄色的泡泡纱连衣裙,衬着她的白皙的皮肤,显得十分大方。而夫人办公室还找了一些铂金的饰品给她戴上,更加显得贵气得很。沈一一甚至还想过,如果能够找到一顶王冠的话就好了,那她就干脆盘上一个公主头,一切按公主来打扮好了。
可惜,梦想始终只能是梦想。作为中方的主要的女与会嘉宾,沈一一最后只能用卷发器把头发给卷了一下,使自己披在肩后的长发不至于显得太过于呆板,带着一丝丝的风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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