俿奚、犷平的秩序还算完整,但是曹良知道,现在这情况,其实是曹军兵卒对于服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才让他们带着一种惯性还在这里坚守,但是只要骠骑军一来,稍微的一触碰,这如今看起来一个个还算是完整的状态,就将马上崩溃,直至不可收拾!
每一个将领,基本上都知道有一场战役,叫做『背水一战』。
可是如今真的要在后路断绝的情况下作战的话,曹良实在不能指望自己眼前的这些曹军士卒,究竟背水能背出多大的战斗力来!
难道,现在趁着骠骑军没来,也和曹纯一般,策马逃走?
见到了如此情形,那些没头没脑死命逃跑的曹军残兵,也让曹良不由得心中发慌。
而他左右看看,发现身边的普通曹军守卒,同样也是脸色铁青。
不妙啊!
这样下去话……
多少是要想一个办法才好!
骠骑军中似乎也知道了曹军如今的恐惧,即便是三三两两的骠骑斥候前锋,也敢在俿奚、犷平两县的一箭之地外耀武扬威,纵横来去,将俿奚、犷平两县的曹军守兵当成是空气!
俿奚、犷平两县,一左一右,一前一后,卡在了从古北口到渔阳的官道上,互为犄角,相互依托。如果按照正常的情况,骠骑军要同时围困俿奚、犷平这两县,才有破城击败曹军的可能,而现在随着曹军的士气崩落,曹良也不知道自己能支撑多久……
守城不可枯守。
这也是兵法之要。
曹良左右寻思之下,觉得还是要趁着骠骑大队没有来之前,在城外石桥之处和这些骠骑斥候打上一场才是道理。
一来是这些骠骑斥候实在是太过狂妄和讨厌,二来是这些斥候数量暂时还不多……
除此之外,曹良也知道如果不振奋一下士气,就算是在城内枯守,也守不了多久!
『黄县令,』曹良对着俿奚县令黄嗣说道,『你我各自领兵五百,在此石桥之处邀战骠骑军兵马,如何?』
黄嗣下意识的就摇头,『不妥,不妥。』
『有何不妥?』曹良说道,『就在石桥之处……你看这石桥,骠骑军即便是想要冲来,也不过三五并列……而且关键是骠骑大军没来,我们可以趁机在此列队邀战,敌军多半不应,我们自然可以提升一点士气,否则这样下去……』
『敌军不应?』黄嗣问道。
曹良点头。
小石桥,横跨河流。
桥的这一边距离县城比较近,容易被箭矢弩矢射到,所以一般骠骑斥候都是在河对岸活动,甚少会到石桥的这一边来。
『就在这里?』黄嗣似乎是再三的确认是否安全,『敌军不会过来?』
『你要是敌军,你会冲击这个石桥,还是等大部队前来再说?』曹良问道。
『嗯……』黄嗣沉吟着,然后缓缓的点了点头。
他的想法和曹良不同。
曹良毕竟是姓曹,想的是如何延长战斗,提升自家兵卒士气,拖慢骠骑军的步伐,而黄嗣却想到的是,如果万一……好吧,不是万一,是肯定要撤退的话,那么至少打过一场,不管是怎么说,也是会比不战而退要好听一些罢!
『好,好吧!……』
两人同意,旋即就出兵在石桥这一侧列阵了。
距离城池不远,按照道理来说,面前有小河,有石桥,背后有城池作为支撑,即便是不能打一场胜仗,但是至少云遮雾绕的搞点声势,应该是问题不大。
可是偏偏就出问题了……
最先抵达了俿奚、犷平的骠骑前锋,是喜欢拍马屁的拓跋氏军校。
没人天生下来就喜欢卑躬屈膝。
拓跋氏也不例外,他之所以现在变成了这样,只不过是因为他是拓跋氏。
没错,鲜卑的拓跋。
拓跋氏也曾经强横一时,也曾经在大漠之中威名赫赫。
可是……
宛如昙花一现。
荣光淡化,名望跌落,拓跋一族从贤王变成流亡。
失败者,想要活下去,没有任何骄傲的权利。
拓跋氏不想要跟着那些王族一同沉沦,所以他投降了。当年的他顶着拓跋氏的名头,却没有享受到拓跋氏的多少利益,现在却要为了拓跋氏还债。他冲着任何上位者摇尾巴,就是为了证明他的无害,他的忠诚,但是他不能仅仅只会摇尾巴。
于是拓跋氏见到了曹良和黄嗣在石桥一侧列队的时候,他并没有等待张合大部队的到来,抑或是和其他的军校联系,而是很快的就作出了决定,开始试探性的进攻。
石桥显然是重点防御之地,拓跋氏派出了五六名的精锐骑兵,在石桥上晃荡了一下,发现根本攻不过去。因为石桥对面不仅有有长枪大盾,而且还有拒马和弓弩,正面进攻确实是不好打,并且损伤很大。
即便是用手雷,也不会有什么好效果。
一来是桥面不宽,想要进入可以抛手雷的距离,也就意味着进入了曹军的射程范围。就算是决死冲击,带着手雷自爆的进攻,破坏一两个拒马也无济于事。
另外一个是河流地形限制……
对了,河流!
『去上下游看看!』拓跋氏不甘心,『现在是秋天了,这河水一定有什么地方比较浅!』
拓跋这一不死心,便是害苦了曹良。
曹良他原本就是装腔作势,借着机会鼓舞一下士气而已,现在虽然确实让骠骑的前锋一时打不过来,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算是初步完成了预设的目标。可是他没有想到,这拓跋氏竟然受挫了不退,依旧站在河岸对面冷冷的看着这里,并且还派出了斥候小队,在上下游试探河水深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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