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鼓声声,震动荒野,在战场当中的所有人不由得都是一震,正在厮杀的双方兵马,都不由得手上动作慢了下来,一起掉头往南望去。
这种战鼓的声音,这种仿佛是一声声都能让浑身的血液都伴随着一起震动的声音,并北的这些胡人太久没有听到过了,但是就算是如此,在他们的记忆深处,依旧有这个声音的存在。
千百年来,位于这一块土地的中央的华夏民族,就是敲着这样的战鼓,在最初的蚩尤之后,也打败了西戎,征讨过南蛮,迎战了北狄,平定了东夷,战到了山与海的尽头!
在战场当中的张绣,也是将枪势缓了下来,然后侧首望去,在他的视线当中,就看见数百个小黑点已经跃动在视线当中,汉人高高飘扬的旗帜在空中飞舞,中间的那一杆三色战旗看起来是如此的亲切,还有那高高挑起征西将军的旌幡,拖着长长的尾翼,迎面而来!
在中央大队之侧,还有跟着百余骑护住侧翼的骑军,不用说也是兵强马壮,看那些在马背上轻松活跃的模样,就知道这两翼的骑兵也是老手,和普通汉人的坞堡内的豪强私兵完全不同,显得更加的彪悍三分。
在这些骑兵身后,似乎还有一些步卒,正排着整齐的阵列,一步步的逼近,刀枪上的寒光,在烟尘当中若隐若现!
而在中央战旗下方,则是一队重甲骑兵,就如同一个个上下起伏的钢铁凶神,每个人都包在保护良好的铁甲当中,骑乘的似乎是西凉的特产战马,比起一旁的并州战马都要高出一个头来,长长的鬃毛在空中飘荡,马首马脖子上都覆盖了一层的皮甲,不管是人还是战马,在行进之间,似乎都一样的从头甲下露出了如同狼一般的凶狠眼神!
临近黄昏的阳光照在这并北大地南面而来的汉兵甲胄之上,在这样的一个时刻,刀枪上点点寒光和甲胄上铁甲映射出来的那种深沉的光华,就仿佛是磁铁一般,牢牢吸引住了所有人的目光,映在了眼中,却照进了心中!
胡人的援军到了,而汉人的援军同样赶到了战场!
鲜卑人的骑兵,在战场外整队一方面是为了修整马力,一方面也是在给战场之内的汉兵心理压力,可是没有想到,南面而来的汉军援军,就像是丝毫没有这方便的想法一样,连阵型都没有完全展开,就这样一步步的压了过来!
张绣激动了差点连手中的长枪都握不稳,在这样的一个时刻,他此生当中从来没有感觉到这汉军旗帜是如此的亲切,虽然来的都是陌生的汉人,但是张绣却感觉像是兄弟一般的血脉相连,自从鲜卑援军抵达的那一刻开始,就憋在心中苦苦支撑的那口血勇之气,似乎也是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
张绣伏在马背之上,毕竟还是年轻人,情绪激动之下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千万思绪似乎一时间涌到了嘴边,却无法表达出来。
而在张绣身边汉军骑兵,则是简单得多,刚开始也大多如张绣一般,呆了片刻,随后便不约而同的举起兵刃,对着天空狂呼起来!
整个战场顿时沸腾!
而原本和汉兵纠缠在一处的匈奴胡骑,这个时候也像是呆了傻了一般,默默的收回了兵器,开始下意识的往后退去,想要和汉军拉开距离……
张绣身后伸出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头,这才将张绣震醒,回头一看,却是张济来到了他的身后。
此情此景,让张济这个原本的西凉边军,经历了无数战的军中老卒也是神色激动不已。从一开始战刀到了现在,战况几度起伏,自己原以为可以将匈奴一部吃下,却接二连三的遭遇到了胡人的援军,先是第二部分的匈奴前来,然后又是鲜卑骑兵,要不是在西凉边疆生死拼杀养出来的坚韧心志,恐怕早就丧失了信心,放弃了一切,掉头逃窜了……
倘若真的选择逃窜,作为主帅的张济或许可以保下性命,但是将旗一动,恐怕整只大军便会瞬间崩溃,就算是征西将军斐潜赶到,也不可能短时间就能收拢溃军,说不定被溃军一冲,连原本的阵型都会乱掉。
一啄一饮,有如天定。
这一次张济没有让斐潜失望,而斐潜同样也没有让张济失望!
这种相互之间的信念支持,就像是陌生的战友,虽然可能未必相互之间知道姓名,但是只要在同一个旗帜之下,在万分危急当中,就会冲上来遮护自己背后,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征西将军来了!”
张济哈哈大笑,挥舞着长矛,高声喝道:“儿郎们!征西将军来了!都精神起来,杀光胡狗!”
“杀光胡狗!”
汉兵齐齐咆哮道,士气徒然攀升!
上一刻地狱,下一刻天堂。
对于这些汉兵来说,莫过于此。
现在局面完全翻转过来,从原本匈奴人缠着汉军不让汉军退出,变成了当下汉军主动包围匈奴,扯着匈奴不让匈奴骑兵走的局面……
而对于这些在战场边缘整队完毕的鲜卑人来说,眼前的情形,却像是遭到了重重的迎面一击。
鲜卑的骑兵,其实来到这里,并不真的是准备要来作战的,他们原先只是在遥遥监视着这些匈奴骑兵的,只不过看见汉军和匈奴进入了僵持的阶段,因此才想要顺便捡一些便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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