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和农村的生活就是不一样,只要处身这钢铁水泥洪流中,人的神经就会不自觉地开始绷起来,像伺机而动的猎人,又像小心翼翼,避免被城市这头巨兽吞食掉的猎物。如果因为某些因素,暂时丧失了捕猎和避免成为猎物的能力,不得已进入蛰伏期的话,更是会变得心慌起来,无时无刻不被淡淡的紧张不安所包围。
此时的我大概便是这样的状态,不甘于无所事事,却又只能无所事事。就像断了牙受了伤的老虎,纵使胸中有纵横山林睥睨众生的志气,也不得已屈从于现实,老老实实当一只被卸下了武装,嗷嗷待哺,什么都需要健康的同类来照顾的病猫。
幸好身处的是拥有高度文明的人类世界,而非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丛林世界,否则像我这样的,早就该遭到同类的遗弃,在伤痛中孤独等死,甚至被同类分食了。
回到省城这间位于东城昌明区郊外光明路小河口巷的三合院已经是第三天。刚回来的时候,经历了一个完整的春夏秋冬没有沾染人气,更无人打理的院子,是一副有些杂草丛生的破败景象,经历了两天的清除整理后,才总算焕然一新,回到以前的样子,变得热闹起来。
院子正房是里外间布局,居中自然是正堂,里边是供奉历代祖师的后堂,靠东厢房这边的两间是老头子的起居室,理所当然现在是他和爷爷一起住,靠西厢房那边则是厨房和饭厅。本来有爸妈在,我就不应该再住东厢房,该腾出来让他们住了,但他们不乐意折腾,我家也没这么大规矩,况且也不是长住,所以就住西厢房了,而原本以前是住在西厢房的小女人,则因为亲事已经定下来,也顺理成章的和我住进了东厢房。
唯一稍有遗憾的就是,由于伤还完全没好利索,尽管已经阔别了差不多一年,没有再被小女人包围过,尽管已经正大光明的住到了一起,可有的早就想办、该办的事情却一直都没有办成。回来安顿好的那天晚上,我倒是想咬咬牙忍忍痛先把这事办了再说,毕竟已经忍了这么久,没想却被小媳妇无情拒绝了,说什么都不肯如我的愿,而我也不想表现得太过禽兽,以免在长辈眼里落下不好名声,也就只好先偃旗息鼓老老实实消停了下来。
“不仅没了牙,无法纵横山林,还连最基本的事都办不了,这样的老虎,还能称之为老虎么?”郁闷之余,我不禁这样想。
但想归想,目前的我连路都还走不大利索,却也是铁一般的事实,由不得我不承认。好在除了还在学校混日子的李林以外,一家人完整的在省城住到了一起,院子里又有一条疯狗成天跑来跑去满地打滚所带来的喜悦,也将心里这份淡淡的无力和郁闷冲散的七零八落,所以尽管心里很想快些好起来,但也乐得安于现状,该吃吃该睡睡了。
当然,小媳妇要是能察觉到我的“辛苦”和贼心不死,肯给我来点“小惊喜”的话,养伤的日子就更加惬意了。奈何向来善解人意的小媳妇,现在却好像智商忽然下降,变笨了许多似的,尽管已经偷偷明示暗示了好几次,也还是始终听不懂我究竟最想要什么,弄得我都有些想拉下脸明说了。
与此同时,心里上次和小媳妇说起时有的想法,也更加坚定了。
“既然一家子住到一起其乐融融的画面很好,既然媳妇说她很喜欢小院子,将来就算搬出去也会舍不得,那就是该早些把这事定下来,也好让她和她远在广东的爸妈定心……”
反正目前也还没什么事,或者说最重要的那件事还没开始爆发,老头子每天就是和爷爷一起聊天散步,完全也没有要开始的样子,与其这样空闲着,不如趁还有时间,把同样很重要的事情先落实下来。
于是吃过中午饭后,我便提出了想和小媳妇出门走走的想法。
只是看了我两眼,老爸老妈就欣然同意了,说他们也打算出去走走,熟悉熟悉一下省城,用不着我们担心,有小薇照顾我他们也很放心。而张晓微虽然弄不懂我在卖什么药,但也没有反对。
老爸老妈知道我们需要二人空间,关键是他们自己也想过过二人世界,嫌我们跟着碍眼,所以确定要出门后,老爸就把车钥匙交给了张晓微,让我们早些回来,不要在外面太久就好,毕竟还有伤在身,也不用管他们去哪,万一真找不到路回来,会主动给我们打电话。
于是在老爸老妈离开一会后,张晓微也开车载着我,往位于东城老街的店子驶去。
已经该有一年的时间没去过店子了,回来这几天,也只是在刚到的时候从门口路过,因为当时坐了好几个小时的车,浑身实在难受得紧就没有下车,直接去了芸姐家休息,既然想出门转转,怎么着也该先去店子一趟。毕竟那不仅是小媳妇这一年倾注了全部心血的地方,同时也将是我今后在省城安身立命的大本营所在,必须得重视。
临福馆变化并不大,大体依然还是我在时候的样子,只是决定真正把这地方当个事业做起来的时候,小媳妇听信袁烂人谗言跟着胡闹,穿上道袍拍的那张宣传画,已经从橱窗撤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一张更显专业,也更显格调,颇有些闹中取静意味的、一幅边上带着太极八卦的山水画。从外面来看,除了门头上古色古香的“临福馆”三个字牌匾以外,竟是没有任何其它字眼,令不懂的人根本就弄不明白,这是怎样一个店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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