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
夜色下,凉风习习。
周家二房的六爷周括,独自一人行出酒楼,回首看了眼灯火通明的二楼,他略显无奈的摇了摇头,迈步行上街道。
李家的事,他已应下。
虽然此番陆府征收的税银不少,但以周家的实力,帮衬几家还是能做到的。
周、李两家交好多年,自己母族就是李家,更有年过八旬的李老爷子亲自相求,这个面子不能不给。
听得出,李老爷子很是不满。
李家耕读传家,这两年虽然算不上颗粒无收,库上也没多少银子进账。
贸然有重税征收,尤其是佃农四下逃亡的今年,他们也确实一时间拿不出。
陆府行此苛政,不满的又何止李家?
放眼整个东安府,上至豪门世家、下至商贩百姓,说是民怨滔天,怕也没有分毫夸张。
只不过……
那可是修仙世家!
即使他们不懂如何处理政务,不懂苛政猛于虎,乃至处事残暴无情,视百姓为草芥,但他们拥有绝对的实力,就理所当然拥有绝对的权利。
晋朝数百年,混乱不断,可曾改朝换代?
此番若能拉拢尚家,陆、尚两家联盟,就算搅动风雨的玄衣教,也要彻底沉寂下去。
没人能够反抗两个修仙世家,即使尚家只有数人。
不过东安府多出一个修仙世家,以后的事,怕也会多出不少变故,周家身处其中,还需更加谨慎小心为是。
“哎!”
轻叹一声,周括前行的步伐微顿:
“谁?”
“周六爷。”街道尽头,一人抱拳拱手:
“我叫小姐要见你。”
“阁下是……尚家的人。”周括审视来人,眼神微动:
“这么晚了,尚小姐有何事找我?”
“做属下的,岂敢多问?”对方伸手示意:
“陆府的北海少爷也在,劳烦六爷走一遭吧,都是贵人,不宜久候。”
“好。”周括点头:
“请前面带路。”
两人一前一后,行入侧方街道,天色已暗,街上行入渐渐稀疏。
“兄台。”周括扫眼四周,随口问道:
“天色已经这么晚了,尚小姐还要你专门跑一趟,也真是辛苦。”
“这有什么。”对方摇头:
“做下人的,还不是随叫随到,为小姐奔波,也是我等的福气。”
“兄台说的是。”周括点头,又道:
“我突然想起来,有件事忘了叮嘱家里的下人,不知能否等一等?”
“哦……”对方脚下一顿,缓缓回首:
“这,怕是不成。”
场中一静。
周括面上的笑意渐渐消失,眼神跳动,陡然身形一闪,朝后飞跃。
去势如电。
“嗡……”
灵光突显。
镇山符!
符法之威,即使是先天也难抵挡,周括身形踉跄浮现,随即被人一手按住脖颈。
“彭!”
下一刻,眼前一片漆黑。
…………
“尚小姐要见我?”董小婉刚刚从陆府走出来,就被人拦住去路。
眉头不由皱起:
“我好像,与她不熟。”
这几日,陆蓉专门叮嘱过她,不要与尚家人接触,尤其是那尚云祥。
似乎……
这人极好美色?
厌屋及乌,对那位尚小姐,她也没什么好印象。
“我家小姐听说了董姑娘的经历,不足三十岁的先天,天赋惊人,堪称女中豪杰。”一位妇人笑道:
“听说姑娘过段时间会出趟远门,以后怕是都不能见面,她似乎有事要说,就嘱我过来一趟。”
“好吧。”董小婉点头,以尚小姐的身份屈尊降贵,她没办法拒绝。
当下开口道:
“劳烦带路。”
“是。”妇人应是,伸手一引:
“董姑娘,请上车。”
上了车轿,董小婉放下长刀,盘膝打坐。
二十几岁的先天高手,可谓笑傲整个东安府习武界,但据陆蓉所言,若想真正成为高高在上的修仙者,还有几道难关需要闯。
她不敢怠慢。
长久以来的习惯,也让她习惯了无时无刻不再修行,甚至代替了睡眠。
伴随着呼吸平稳,体内先天真气潺潺流转。
不多时。
“唰!”
董小婉双眼睁开,眼带疑惑,伸手缓缓朝着身侧的车厢探去。
“当……”
钢铁!
这车厢,竟是一座通体以精钢铸就的牢笼!
她面色一变,猛然握紧身侧长刀,下一刻,一股虚弱感浮上身体。
毒……
“彭!”
街道上,一辆马车突然剧烈晃动,赶车的妇人嘴角含笑,轻轻摇头,不为所动。
晃动只坚持了几个呼吸,就渐渐停歇。
车厢内。
董小婉两眼泛花,身躯斜斜倒地,一物从她掌中跌落,摔成数片。
琼月湖。
一叶扁舟在湖水中漫游。
陆蓉立于扁舟之尾,正自举目远眺,腰间突有一物传来碎裂声。
她的面色,陡然一变。
…………
南城。
无名小巷。
一位老妇人立于门栏前,双手颤颤巍巍朝莫求递来一个包裹。
“莫大夫,老身,总算不负所托。”
“隐针法、七绣术、聂氏秘传穿针引线……,老身的织绣之术也算有所成了。”
“夏婆婆过谦了。”莫求接过包裹,摇头道:
“能悟通这几门针法,更能用在此物身上,婆婆堪称织道大家。”
“嘿嘿……”老妇人咧嘴一笑:
“多亏了莫大夫,从陆府拿来文牍,老身才能见识到这等绝技,好在没浪费材料。”
“您先看看东西。”
“对了,赋税的事,多亏莫大夫帮忙,若不然老身一家还不知如何是好。”
“夏婆婆客气了。”
莫求应是,打开包裹,从中取出一件黑色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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