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易目光在木楼中徘徊,一片昏暗,残缺的凳椅桌子上堆满了灰尘。
哀婉诡异的歌声不时在耳边响起,江易顺着歌声来到了二楼,地面上也留下了厚厚的脚印,上面有一丝丝的黑色气息如轻烟袅袅升起。
“嘎吱”,“嘎吱”,“嘎吱”
也许是楼梯存在的时间太长了,江易甚至不敢太用力,唯恐把楼梯踩塌。转过楼梯角落,眼前场景顿时一变。
其内歌舞升平,香烟缭绕,不管是男人,还是女子嬉戏打闹,好不热闹,琴奏琵琶声音悠悠。一派喧哗盛世场景,与刚才楼下的寂寥悲凉形成鲜明对比,更是让人感到几分诡异。
一个风华绝代的美丽女子站在台子中央衣衫轻舞,罗袖长卷,轻柔动人的歌声环绕撩动,心神沉浸其间,竟不知何年何月。
“秦大家的歌声还是如此美丽”,一个锦衣男子闭上双眼,嘴里不由赞叹。
“是啊,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的几回闻”,另一男子摇头晃脑,如置身于仙乡。
江易就站在人群中间,静静看着这一幕,而台下众人好似都没有察觉,继续欣赏着台上女子动人的歌舞。
时光飞逝,岁月流转。青楼依然繁华,只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客人,而那秦大家依然在台上歌舞,眉宇间凭添几缕愁绪,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欢乐纯真。
直到有一天,天下发生了动乱,战火燃及青楼。整座青楼毁于一旦,变成了灰烬。红颜命薄,秦大家如蝼蚁般香消玉殒,渐渐遗忘在人们的记忆中。
数十年过去,女子只剩下一副枯骨飘零无依,白日日晒,晚上风吹,也许哪一日化作尘土掩埋在荒山中。
那是阳光正好的一天,一个书生路过山野小路,正看见野草丛中的一副白骨,出于怜悯之心,他把这幅白骨挖土掩埋,并找了一个方整的木块当作墓碑立于坟前。
那一刻书生的赤忱之心唤醒了白骨的灵机,感动了她冰冷麻木的心。为了接近报答书生,她千辛万苦来到了太平县附近,日日与那个书生梦中欢好。
画面到处戛然而止,江易眼眶略微湿润。阁楼中场景再次变幻,只剩下一个形单影只的女子,对着一个铜镜慢慢地梳理着三千青丝。青丝垂落,透过昏暗的铜镜,隐约可见一个宜嗔宜喜的美丽脸庞。
“小郎君,来此有何事?”,女子的声音犹如林间的百灵鸟。
“姑娘想必就是小茹吧”,江易从刚才变幻的画面中,看到了石岩的身影。
女子梳理头发的手一顿,“啪”,玉梳轻轻掉落在地。
女子虽然没有回答,可江易从她的反应中猜测她就是小茹。
“小茹姑娘,石岩对你有埋骨之恩,不知你为何要加害他?”。
女子没有回答少年的询问,站起来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足以倾城的俏脸。
“小郎君,何出此言,石公子对在下的大恩大德铭感于心。小女子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小茹泪光盈盈。这少年身上有一股如渊似岳的气机让女子心存忌惮,不敢轻举妄动。
“可人鬼殊途,你身上的阴气不停侵袭着石岩的身体,现在石岩就是一句冢中枯骨”,江易双眼紧紧盯着小茹,一旦她有异动,立马掌心雷伺候。要知道有时候鬼话连篇,不能轻易相信。
“你说什么,石郎他,真的……,真的……”
小茹听了江易的话,如遭雷击,不敢置信。霎时间瘫软在椅子上,泪珠涟涟。
“骗我的,都是骗我的,我好恨”,小茹喃喃自语,片刻后身上的气息顿时大变,阴森狠毒的幽暗之气弥漫整个阁楼,霎那间犹如冬雪降临。
小茹的双眼变成漆黑,瞳孔消失,目光快被疯狂残暴淹没,只剩下一丝理智尚存。
“谁骗你的?”,江易从她的话语中感到此事也许另有蹊跷,趁着小茹的清明还未完全消失,赶紧质问。
“阴阳书生”,小茹刚说完几个字,双眼喷出寸长的黑芒,身上再也看不到一丝理智存在,怨气仿佛黑色火焰灼灼燃烧。
“好强烈的怨气”,江易也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汹涌的怨气惊讶。
“桀桀”,小茹的笑声凄厉绝望,充满着对整个世界的嘲弄憎恨。
她已经彻底疯了,江易手中金色雷电闪着“劈里啪啦”的声音。
小茹变成的厉鬼仿佛一个幻影飘到了江易身边,双手燃烧着黑色的怨气,惨白色的骨爪抓向少年的天灵盖。
江易掌心雷闪耀华光,迎向厉鬼的白爪,白色骨爪上面的黑色气体瞬间如冰雪消融。而厉鬼被巨大的力量撞击数丈远,阁楼也被洞穿了一个大洞。
厉鬼站在街道中央,双眼黑芒喷射,身上的黑气如风中残烛,左右晃荡,显然厉鬼被江易的雷电一击,也受伤不轻。不过此时的厉鬼已经没了理智,眼里只有赤裸裸的阴森杀机,仰天长啸,发出无声的音波,一瞬间便弥漫在整个鬼市的上空。
而鬼市也像投入石块的睡眠,泛起一层层的涟漪。站在阁楼里面的江易突然感到整个空间就如一副画卷,画卷不断出现波动,似要把少年一起吸入到这幅画卷。
江易周身金光弥漫,流露出一丝天地道韵,星河流转我自岿然不动的气机浮动,任阁楼形成的画卷如何运转,始终不能伤及身上一根毫毛。
好厉害的神通,竟然能把一方虚空变成一副画卷,这个女鬼来历肯定不简单,她刚才提及的阴阳书生到底是谁。尽管这个神通对江易没有任何威胁,但不由得为其的诡异惊叹。
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风云变色,黑气如波浪板倒卷翻涌,整个鬼市瞬间从江易的周身消失,变成了一道厚重冰冷的气机进入了厉鬼体内。
一时间,厉鬼周身的幽暗怨气消失的无影无踪,只露下一副洁白的骨骼,骨骼上面黑光流转,携刻着血红色的符文,好似猩红的鲜血沸腾。
这幅白骨虽然没有刚才厉鬼身躯的滔天气势,可其身上的气机厚重内敛,邪异阴毒更有甚之。
冷风呼啸,鬼市已经空空如也,江易所在的地方只剩下一片山林里的荒野,周围树草植物生机全消,只留下一幅幅空壳。
远处的山上,悄悄躲起来的石亨刚好看到,已经进入市集的江易再度出现,对面不远处有一副白骨正静静站立,其身上弥漫的沉沉黑光让石亨心中发冷,直想远远离开这个地方。可又想到,儿子身上的根源还没有解决,只能强忍住恐惧继续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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