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过多久,焦黑子领着一个粗布长袍、头戴斗笠的汉子走进祠堂。
那人站在曹操身前,摘下斗笠,露出脸来,正是卢福本人。
“听说仇都尉调查发现,我才是杀害家父的真凶,可有此事?”
没作任何试探,曹操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语气平淡,似乎所说之事与己无关。
卢福暗暗诧异,若对方真是凶犯,被发现后理应惶恐不安才是。
即便不是真凶,如此蒙冤受屈,也当愤怒失态。
无论如何,都不该是现在这副云淡风轻模样!
想到自己所负重任,他神态凝重,一脸正色道:“贾公子,在下绝非开玩笑,此事不可等闲视之,否则……”
“好啊,那不知这证据是何物?抑或何人?倒要请教!”未等他说完,曹操就打断道。
卢福心里其实也不信曹操会是真凶,因为弑父之举风险太大,也太过愚蠢。
原本只需耐心等待,将来贾珍一死,作为唯一嫡子便可继承宁国府的一切。
可若弑父,罪行一旦被揭发,必遭千刀万剐!只要不是傻子,何人会如此不智?
此时亲眼见了曹操的淡定表现,卢福愈发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但他此行另有目的,还得继续演下去。
于是眉头紧锁,满面忧心,沉声说道:“在下只是无意中听到仇都尉和心腹密议,说是证据确凿,只等上奏陛下。届时不仅公子你难逃一劫,宁国府也会因此遭殃。而他们,则会受到陛下赏识和重用!”
曹操对这番分析利害的说辞毫无反应,也不再问,仰头欣赏起天上云卷云舒,飞鸟翱翔。
这完全出乎卢福的预料,计划不是这样啊!你不是该千方百计从我口中套取信息才对吗?!
没办法,对方不问,只能自己主动抛些猛料。卢福咬牙道:“我知公子必是被冤枉的!仇都尉此人,功名利禄之心甚重,所谓‘证据’定是他伪造虚构的,只想着尽早向陛下交差!”
“旁的我不清楚,但据我暗中打探,最关键的是出现了人证!说是天香楼有个杂役,起夜时撞见凶犯偷衣盗刀,他便暗中跟随,因此目睹了行凶过程。最后他还尾随凶犯,发现了其真正身份!眼下此人已被仇都尉单独关押在他公房里,谁也不许见。”
边说他边观察曹操,却失望的发现,对方神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又加重语气道:“我怀疑此人已被仇都尉收买,证词也是假的!但是决不可因此而轻视啊!历代多少冤案,不正是这样被人栽赃陷害而定罪的吗!”
曹操没有质疑他所言真假,问道:“既然仇都尉自以为铁证如山,想来是有几分把握的。你怎么还敢过来通风报信?就不怕受到牵连?”
以为他开始相信自己的说辞了,卢福挺了挺胸,慷慨陈词道:“卢某一生,最见不得无辜之人遭受冤枉!虽说与公子仅有一面之缘,却绝不信你会做下此等恶行!但是卢某人微言轻,没办法阻止仇都尉,能做的也就是提醒公子早做防备,以免为奸贼所害!如此,卢某也可问心无愧了!”
这番义正言辞的话说出,曹操脸色大变,握手言道:“不想卢兄竟是这般仗义敢言的好汉子!贾某失敬!快快请坐!”
卢福受宠若惊,连道“不敢当”。并未坐下,又提醒道:“只要公子安然无恙,在下便不虚此行!不过,还是该早做准备啊!”
“理当如此。”曹操点点头。
这就没了?卢福忙追问:“公子有何打算?可有需要卢某效力的地方?”
曹操道:“此事我既知晓,自有应对之策。卢兄能够前来告知,已经冒了偌大风险,断不能连累了你。还是别问了。”
“我……”卢福嘴巴张开,很想说自己不怕连累,就想知道你下一步准备干啥。但看到曹操坚定的眼神,他终究没再问。
二人交谈几句,曹操又问道,除了仇都尉之外,还有何人参与构陷自己?卢福亦不隐瞒,尽数告知。一时间,二人竟有惺惺相惜之意。
待卢福告辞离开,焦黑子送他出去,一路上心里翻江倒海,一度产生了立马逃离宁国府的念头。
虽然曹操否认,卢福也说曹操不是真凶,可焦黑子心里总觉不安。尤其是令人闻名丧胆的锦衣府都参与进来了,蓉大爷能否全身而退就成了未知数。
他内心无比纠结,但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回到祠堂。
曹操负手站在松荫之下,闭目感受拂面之清风,不知在想些什么。
“送走了?”他问道,头也不回。
“是,送走了。”焦黑子忙道。
“有没有再说什么?”
“他叮嘱小的说,一定要请大爷早做准备,这回仇都尉铁了心要搬倒咱们宁国府,不会轻易罢手。”焦黑子低头回答。
现在他有些不敢看曹操——倘若他真是凶犯,能狠心宰掉自己老子,那得是什么样的狠人啊!
曹操转过身来,看着他问:“他说的话,你信么?”
焦黑子抬起头,目光茫然:“信什么?”
说完反应过来,忙摇头:“小的当然不信!大爷怎会杀害老爷呢!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吗!属实可笑!说书先生也不敢这么胡编乱造啊……”
心里却想,蓉大爷以前是个怂包,绝对不敢;可现在这位,还真说不定!
曹操又问:“卢福说他一生最见不得无辜之人受冤枉,你觉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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