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哪个?”崔世福坐起身,揉了揉嘴,将事情又与杨氏说一遍:“还不是薇儿的婆婆。”说完,将昨儿自己怎么遇着两个死人的,那两个死人的情景跟杨氏说了,末了才道:“你说说,我遇着了,怎么能当做没看见,自己走了?”
崔世福话里的情景听得杨氏都觉得害怕,孙氏两人又死成那般模样,恐怕怨气大得很,这沾了血光之灾的东西可不敢碰,若是成了那玩意儿,可厉得很呢,难怪那王三儿如此生气。杨氏心头了解了,那头王三儿又开始喊起赔钱来,否则举了手又要打。杨氏见不得丈夫挨打,连忙护在他身上了,一边就道:“救的是谁的婆婆谁的娘,找谁拿钱去!”
“我娘可是早死了,我爹当初只是好心收留那妇人而已,这事儿村里人都知道了,可算不到我们头上。”聂秋染笑了起来,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顿时令杨氏有些吃惊,又有些气急:“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要不要找我外祖一家过来对峙?”孙家的人早恨孙氏丢人,又恨她自个儿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还将孙梅给弄死了,早恨她入骨了。对于孙氏的大嫂赵氏来说,虽然孙梅是个女儿,不见得在娘家时有多讨她欢心,可若是女儿没了,又跟孙氏比起来,她自然是在意女儿得多,又哪里会去管一个没跟自己没血缘关系的小姑子,自然是会站在聂秋染这边说的。
崔世福一听到聂秋染否认,顿时没了主意,只是呆呆道:“路上看到了,总要搭把手的,否则死在荒郊野外,没人下葬,死了也是个孤魂野鬼。”他这样说完,村里人倒是有些同情的,但聂夫子却是满脸冷色,只差没有笑起来而已,对他这话不置一词。
旁边沉默了许久的捕快已经站起了身来,聂秋染这会儿没有追究他们刚刚闯进来的事儿,因此这会儿听到聂秋染不承认孙氏两人身份,顿时便小心翼翼问道:“既然如此,那两个尸体便并不是状元郎的父母了?”一听这话,聂秋染还没开口,聂夫子脸色已经一下子便铁青:“谁说他们是我儿的父亲?哪个乱嚼舌根,当我是什么?”聂夫子声音冰冷,一旁崔世福已经有些不自在了起来,众人哪里猜不出端倪来。
聂夫子气得胸膛不住起伏,恨不能将人打将出去,这会儿恨恨道:“崔二弟,东西可以乱吃,话却不可乱说。我儿在你口中若是成了别人的儿子,你那三个儿子是不是都是替别人养的?”照理来说平聂夫子不与这些乡下里的粗人计较的涵养还是有的,可偏偏崔世福说的这话是他的软胁,聂秋文的身世不明不白的,这就是他扎在心间的一根刺。若崔世福说其它的,聂夫子为了面子恐怕还能紧崩着,但他偏偏哪壶不开却偏提哪壶,聂夫子心头恨得吐血,自然看他不顺眼。
杨氏被聂夫子一句话说得脸色通红,气得额头青筋乱跳,只是崔世福自个儿先做事不当,再加上聂夫子在村中积威已久,她也不敢由着自己性子来,冲上去与聂夫子撕扯,只得讪讪道:“小辈子不懂事便罢,亲家是读书人,怎么了说这样的话了……”
“我可不敢当你们的亲家,我儿的父母都硬生生被你们一句话给挪得变了人,哪里敢担这句话!”聂夫子气哼哼的,但周围众人却也对此表示理解。毕竟任哪个人养了一个妇人好些年,人家说跑就跟人跑了,那事儿也不是说着好玩儿的。而且村里的人虽然说是背地里传孙氏不是聂秋染的母亲,但好些人心中跟个明镜儿似的,知道聂秋染便是孙氏生的,只是孙氏自个儿不守妇道,竟然跟了野男人,并且跟人跑了,也不知是哪个人,背地里还说孙氏给聂夫子戴了绿帽儿,聂秋文都不是聂夫子的种,这样的情况下难怪崔世福张嘴便说,一向温文尔雅的聂夫子气成这般德性了。
众人都同情聂家人,对于聂秋染的行为不止不觉得反感,反倒认为这是应当的,任谁有了孙氏那样一个母亲,不闹着将她给捆起沉了塘便已经不错了,还愿放她与那老头儿离开,聂夫子果然不愧是读书人,连这样的事儿也能忍得下来,兴许便是瞧在了聂秋染的份儿上,两方谁也不欠谁,正是以孙氏一命换了与聂秋染间的母子情份。
至于她最后仍是死了,只得说老天爷长了眼睛,对她这样的妇人就不该手软,迟早要收了她去,往后看哪个风流浪荡的,还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村里人都沉默着,杨氏被聂夫子一说,也不敢抬头,崔世福却是尴尬得脸颊通红:“都是怪我,我只是……”他只是一时情急之下才这样说,本来他倒是看着孙氏两人死得惨,原是想让官府的人帮着追一追的,毕竟孙氏两人死在荒焦野外的,周围又没有人瞧见,而且死了好几天,就算凶手留下了什么,也被雨水给泡了,天大地大,往后凶手杀了人便跑,他也是因为崔世财家的事儿,对此生了同病相怜之心,才想着要帮孙氏两人一把,借聂秋染的名声,往后好让衙门的人帮着追一追,也免得孙氏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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