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秋染刚刚在洗漱时便已经在心里又想过了一通,很确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活到他这份儿上,两世为人加起来都已经好几十岁,心境早已经经历过淬炼,坚硬如磐石,一旦下了决定,自然这会儿不可能会因为聂娇的眼泪,又知道她有可能是自己上一世的女儿便再度心软。谁对他重要,他想要的是什么,聂秋染心中清楚了,自然神色便冷静了下来。听着聂娇哭诉完了,聂秋染才懒洋洋的拉了崔薇手在自己掌心中摩挲着,似笑非笑看着聂娇:
“你可要知道,她可是你的娘,什么坏女人,你怕是忘了当初是哪个把你生下来的,忘恩负义可不是好习惯,我以为以前,曾教过你的。”聂秋染虽然听崔薇说了聂娇亲口说她自己是什么媛姐儿,但如今还想再听聂娇再说一回,因此笑了笑,便紧紧的盯着聂娇,斯条慢理的开口。
“爹,我,我不是她生的。”聂媛本来开始心中一慌,听到聂秋染这样说时,不管她这一世在聂娇身体里是有多娇纵,可其实骨子里她还是前一世的那个她,对于聂秋染充满了畏惧与害怕,这会儿一见到他这模样,聂娇脸上顿时露出了怯生生之色,只是随即她又想到自己早已经跟崔薇说了自己不是聂娇,而是聂媛,这会儿不承认说不定那坏女人早跟自己爹说过了,再说了,自己要是跟爹说自己是聂媛,爹一定会知道的。而爹要是知道自己是媛姐儿,从此再也不会对着她喊别人的名字,一定不会再喊她娇儿,而是会叫她媛姐儿的,要是爹知道了自己被祖母灌了好苦的药,还流血了,他一定会更加心疼,比现在对聂娇还要好百倍的!
一想到这儿,聂媛顿时脸上一亮,眼中就露出欣喜之色来,连忙道:“爹,我不是聂娇,我是媛儿啊,爹还记得吗,她是我娘啊,我的嫡母应该是顾氏宁溪的,爹忘了吗?怎么会突然间娶这个丑女人呢?爹,我是媛姐儿啊,祖母给我喝了好苦的药,我不喜欢,还流了好多血,爹当时都没有来救我。”
聂媛说到这儿,聂秋染心中其实已经肯定了,这绝对是聂娇无疑,前世的事情若是他自己不说,应该没哪个会知道的,而最后媛姐儿死在孙氏手中的事情,若是自己不提,又不是她自己本人,也应该没人知道的。上一世的聂秋染对于孙氏多少还存在着感情,就算是孙氏将媛姐儿弄死之后,聂秋染心头难受之下,还是替孙氏遮掩了几分,要不是后来听到孙氏在与聂晴商议要借罗玄之手除掉自己,到时自己再无子嗣,将家产交给聂秋文继承,聂晴再分一杯羹,恐怕聂秋染还真不会对孙氏一下子冷了心。
而这些事他自己亲手处理过的,能确保除了孙氏、孙梅以及聂晴等人知情之外,也就应该是当初便死了的媛姐儿才知道,如今她竟然能这样说,而且说得半点儿不差,其实聂秋染心中已经是明白了。可是上一世他跟这个女儿一向不太亲近,如今再活一世,没料到竟然父女又会以这样的方式再度见面,直到此时了解了这个女儿之后,聂秋染才不得不发现,自己上一世时一直忙于政事,对于内院之中,顾宁溪不过是照聂夫子意愿娶回来的女人罢了,顾宁溪为人强势,他其实并不喜欢。
而顾八娘顾宁馨空有美貌,也有一些心机,却是极为贪心,若以男人的角度来看,前一世的自己阅历不深,要说对她美色倒还真新鲜过一阵子,后来有了媛姐儿,又是他唯一子嗣,自然倒是多看重了几分,其余诸女,不是上头赏的,便是一些人为了投靠他而送过来的,内院姹紫嫣红女人不少,可他其实对于女色只新鲜一过,便并不怎么热衷,而将心思都全放到了与罗玄争斗上,因此对于内宅,自然就忽略了。
聂秋染信任顾宁溪乃是大家族出身,又是嫡女,照理来说应该会被调教得当,不管心里如何想,可至少表面该大方端庄,能担得起主母之职才是,因此将后院的事情一概交给了她,虽说后来孙氏因为是自己母亲之故闹腾了些,可其实顾宁溪就算是要应付婆婆,但在教养子女上也不应该如此疏忽才是,他上一世时只知道媛姐儿每回看到他时都是乖巧懂事的,可没料到真正相处之后,在他心里一向以为乖巧可爱的女儿竟然是这么一副德性。
骨子里与孙氏颇有几分相似,刚刚说话时那些污言秽语,许多是他自己一个大男人都不会说出口的,这孩子却是张嘴就来。
前一世时聂媛死时都已经快七岁了,照理来说三岁看到老,这孩子性格如此不定性,且又这样忘恩负义,性子如此乖张,若要说不是前世的顾宁溪有意的,聂秋染要将名字倒过来写!可他就算是知道,这会儿也只剩下感叹而已。
在他记忆中乖巧懂事的女儿到底是他记忆里的而已,如今真正见到了,也见识到了,才让聂秋染一想到便皱眉,心里的最后一分犹豫也被他抹了去。既然美好的印象只能存留于记忆之中,聂媛便根本不该再出现,破坏了他心里的记忆不说,而且一想到时竟不复以前的美好,只剩了厌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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