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最近翅膀硬了,今日朝堂之上当众宣布说我如今功高盖世,特意着我回乡祭祀祖宗,并许我半年假期才可归来。”聂秋染虽然已经掌了权,但并没有真正将皇帝给一把掐死,反倒留了他在明面上,若说聂秋染没有其它心思,真正一心忠于大庆,辅助皇帝到死,那可真正是高高抬举了他了,他想要的,是自己替儿子聂霖赚个好名声出来,往后再举幼帝,再废除,使儿子上位,如此一来,自己最多不将皇帝取而代之,但却是会为儿子铺出一条路来,到时名正言顺,恐怕天下人不会有异议。
就算怕事情夜长梦多,可聂秋染心头早已经部署好,大庆朝天命如此,便该绝。除了水灾之外,十年以后还会再有一场地动,前一世时便有人说大庆朝开国皇帝立国之初杀人太多,积累了不少血腥债务,因此才惹得遭了天谴,到时借此再造势一番,要送儿子登位,那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本来这一切聂秋染都已经是计划好了的,他前世时活过一回,要想给儿子造势,却又制造出一个自己不贪恋权势的表面现像,那是再容易不过了,可惜如今看来,皇帝竟然是生了异心,连片刻都等不及了,如今闹出这么一个妖鹅子出来,将自己赶离京城之中半年,他想要干什么?现在可是他自己迫不及待的想死,连一年半载的也等不下来,完全是在逼着自己杀了他!
“皇帝这是想要干什么?”崔薇听到这儿,也吃了一惊。恐怕就是傻子也听得出来皇帝说这话可不是无心的,也不是真表扬聂秋染功劳盖世,说他功高震主倒是差不多。要说皇帝让聂秋染回去,还勒令半年才回来,要说其中没鬼,谁都不信。聂秋染也冷笑了起来,一边拉了妻子进屋里坐下了,这才道:“想要过河拆桥,也得看他有没有那个本事!”就算今日皇帝当着众人的面在朝廷上说了那话,便是指定自己不好当着众人面反驳而已。不管他心头如何想的,恐怕是已经铁了心想要借着这个时机翻本了,但聂秋染哪里会给他这个机会!
“当初石头给他喂过东西,以前皇帝估计只当吓唬他的,或者他已经是找到了人,以为可以解决,亦或是打着什么主意,想在路上动手。这事儿交给石头去办,咱们正好出京一趟,当水灾之后我陪你出去散散心,压压之前的京也行了。”不怪聂秋染将事情都丢给罗玄,实在是他心里对于罗玄这厮极为了解,知道他手段偏门别类,什么都有,前世时的罗玄便是这样,最后能称霸京中,连皇帝也拿他没办法,如今便是事情再度重来一趟,聂秋染也相信罗玄给皇帝吃的虫子,可不是皇帝以为自己能找到高人便能解决的!
“你先让人收拾着东西,我出去一趟。”聂秋染一想到这儿,顿时又站起了身来,崔薇虽然心下有些担忧,但仍点了点头:“你小心一些,饭还回不回来吃了,我让人给留着。”当初势微时她得提心吊胆,如今没料到好不容易以为已经苦尽甘来了,现在又得提心吊胆一回。将聂秋染送出门口了,崔薇一回来便吩咐着碧枝等人收东西。
如今聂秋染身份不一样了,要回去一趟也不是轻易便能像以前一般随意收拾一点儿就走的。尤其是现在既然自己要走,肯定崔薇是不能将儿女也留在京城,聂娇现在昏睡着,她的东西可不少,光是平日里给她用的便能装到一马车了,更别提其它。尤其是刚刚聂秋染话里所说的意思,更令崔薇胆寒的,是聂秋染说皇帝恐怕打着其它主意,想在路上动手。心神不宁的等到聂秋染晚上天都早黑透了时才回来,带了满身的寒气,脸上却是带着笑意。
光看他这模样,崔薇便知道事情没有大碍了,心下不由一松,脸上也跟着露出笑意来,外头值夜的丫头陆续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与饭菜都端了上来,崔薇是早就已经吃过了的,可这会儿想知道聂秋染出去干了什么,因此少不得也要陪着他坐一坐。
“事情怎么样了?”外头天气冷得很,虽然为了屋里能透气一些将窗打开着而用细纱糊过,没有冷风吹进来,但冷空气多少还是能感受到一些,崔薇之前吩咐下人们烫了酒,这会儿正好替聂秋染倒了一杯,让他暖暖身子,一边就迫不及待的坐了过来问了一句。
“皇帝不行了,只要咱们一回去,当出去散散心就是,到时回来正好再立新帝。”聂秋染说这话时轻描淡写的,似是只说了一句今日天气很冷的话一般,任谁也没有想到他用这样的语气竟然就决定了一个皇帝的生死。崔薇愣了一愣,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同情皇帝,听到这儿倒是忍不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笑了起来:“我倒是有些担忧,如今没事儿就好了,只是正德皇帝才刚死不久,要是……”刚刚先皇才刚驾崩,若是现在这皇帝上位还没半年时间便又死了,就怕有心人会认为其中有鬼,闹腾起来。
聂秋染冷笑了一声,将妻子递过来的酒一饮而尽了,辛辣的滋味儿从嘴里直直的涌进喉间,使得他脸上多了几分温暖之色,只是眼睛里却是一片冰雪:“本来想让他多活几年,可偏偏他自己 不想活了,我怎么能容得了他?”说到这儿,聂秋染顿了顿,才跟崔薇说道:“当初正德帝死时还有几个忠于他的手下,颇有能耐,如今倒是为他所用,如今已经被抓到了,自然不足为惧,咱们只当出去转一圈儿而已,正好可以放松放松心情。”这些事情皇帝能瞒得过别人,但万万瞒不过前世侍于正德帝手下整整十年的聂秋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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